四

闪光出现之前一片黑暗，无限之中有场无声的爆炸。光线越来越大，一直到击中他，从他旁边过去，就好像他不比它消灭的黑暗真实多少。黑暗现在全是各种颜色，强烈照射的光，朝他眨眼，把他拉过来，又将他抛弃。星星在他旁边冲过去，而他飞向光，无数个世界绕着无数颗星星转动，每过一秒数目就会增加，而那第一个，真正的灯光继续沿着它的路，离他越来越远。

一阵闪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马上被吸过去，看着它增长，向他伸去。光线跟第一次一样，是真正的光，只不过是蓝色的，而且不像第一束那样容易地穿过他。光触及到他身边，他被拉进去，从他安宁的地方扭曲到无限之内，扔到远远的混乱里。

一条细线在他下面移动，在他腿间飞舞。一只手，是他的手，往下伸去抓住细线，撕掉一小段。

深色死水池塘里的泡沫在他下面，温度炽热，电闪雷鸣照亮阴沉的天色。原子和分子相向而飞，空气带了电，活跃起来。

他的手伸向下又扯了一段线。

没有阳光的世界里，最后两只存活的恐龙为食物你争我斗。又一段。

一个原始人蜷缩在寒冷的洞穴里，裹着动物皮毛，同样的皮毛装饰在洞穴墙上。第二个人带着木头进来，很快生起火。

又一段。

身穿铠甲的士兵朝一个城镇进军，屠杀任何挡住路的人。

他一段段扯着线，手狂乱地动个不停，线依然在他身下移动，细线在加速，好像永远也到不了头。

一个国王被砍头，皇冠现在落入他人之手。

千名死者血洗沙场。

一个帝国覆灭了。

另一个崛起了。

战争接连不断。

总统被暗杀。

火箭升空。

众战之战，人和机器，这个世界和他的相距甚远。

他尽量多收集线头，细线仍然在他下面动着，仍然在加速。他从细线上起身，不过也许是线落在了下面，那不重要。手中的线开始在指间滑落。他把线头捏成一个球，把那些线段揉成一个整体。

他飘浮在那里，观看着，一阵轻风把线团从他手中吹走，带到最明亮蓝色天空的一颗孤星上。星星接住了线团，吸向自己，他看着它们从自己身边飘开，互为轨道绕行，移到了天空中的正确位置。

他看着自己的创造物，却不知道这样好不好。星星变成黑暗星系里最弱的光，他想起来三个词。

时间。

空间。

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