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风声
十月初二,刑部衙门。
还未到点卯的时候,刑部衙门已经吵闹了起来。
“之载兄,不知之载兄昨日去了哪里啊?”有人看到王之载走进衙门,立即问道。
“肖兄,之载兄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去寻花问柳了啊?”不等王之载说话,又是一人说道。
“嗳?是么?曲达兄说的不对吧?”那姓肖的侍郎说道。“我怎么听说之载兄昨日没有去寻花问柳的?”
这时,又有一人笑嘻嘻的插话问道:“肖兄,咱们之载兄平日里最喜欢去那烟花之地。难道他还能戒了这口?”
肖姓侍郎听后,哈哈哈大笑起来:“华兄,这就有所不知了!之载兄昨日确实去了外城的翠玉楼,可是他不是去寻花问柳的!”
“那他是去干什么的?”三人的对话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有人凑热闹问道。
“之载兄是受罪去了?”肖姓侍郎指着坐到自己座位上的王之载说道。
“受罪?怎解?”有人问道。
“咱们去青楼,那是风流快活的。可是之载兄去青楼跟咱们不一样,风流快活有没有不知道,可是啊,他啊,昨日被人打了啊!”肖侍郎说道。
“那又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打堂堂当朝三品刑部侍郎?”众人假装板着脸,严肃道。
“那当然是他老婆了!听说昨日里之载兄家里的那位母老虎可是大发雷霆的!当场便把之载兄从床上拽出来了,那个一顿打啊!”肖侍郎满脸同情的说道。
“咦?我怎么没听说过之载兄成亲了啊?”侍郎曲达装作惊疑道。
“对啊对啊!肖兄,你这说的可是真的?咱们都不曾听过之载兄成亲了啊?”众人大笑着起哄道。
“这话说的!肖某还能瞎编不成?之载兄有没有老婆你问问他便知了!”肖侍郎摆起生气的架势说道。
于是,一群人围到王之载桌子前问道。
“之载兄,听说你家里那个河东狮是个绝色?”
“诶?这话讲得!之载兄家中的自然是绝色。我听说咱们那位嫂夫人胳膊细的跟猪腿似的,那皮肤白的黑了天都看不到,还不是绝色么?”
一群人吵吵嚷嚷着说道。
要是换了往常,王之载被同僚们嘲笑了一定是羞得无地自容。
不过,今天的王之载对同僚们的嘲笑和打趣却是一点不在意,反而多了许多的得意挂在了脸上。
吵吵嚷嚷的众人说了半天后,才发现王之载竟然恬然自得地坐在座位上。他们是惊讶地互相看了又看。
这可不像是平常的之载兄啊!
若是平常的之载兄被他们这么一说,肯定臊得无地自容。要么当众作揖讨饶,要么干脆借口如厕遁走。
可是今天的之载兄......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顿时,疑惑的众人目光移向肖侍郎。
眼神质问肖侍郎是不是搞错了。但是,被众人看过来的肖侍郎先是摇了摇头,后又坚定的点了点头。
他这是告诉大家,他没有搞错,他确定昨日里王之载被一个皮肤黝黑的泼妇给打了。
见肖侍郎如此确信,众人自然是相信肖侍郎的。
刑部衙门就这么大,他们哪里能不知道,王之载平时的这点倒霉事情。都是一个衙门的同袍,哪个不知道王之载那些糗事?
不过,既然肖侍郎没有搞错,那么王之载这副恬然的模样又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刑部众人疑惑奇怪的时候,脸上泛着笑意的王之载开口了。
“你们不用臊我了,也不用怪肖侍郎弄错了事情。”
“我跟你们实话说了吧,肖侍郎说的没错,本侍郎昨天又被一个泼妇给打了。也确实是让那泼妇当成自家老公给打了!”
是,我们知道你被泼妇打了。你没有被打才奇怪。但是,你这么得意的说出来是怎么回事?众人面面相觑的看着。
“你们在奇怪我为什么被打了还这么高兴?”王之载挺起胸膛的说道。
众人齐齐点头,心里道:对,我们就是想知道你既然被打了,为什么还会这么高兴!
“嘿嘿!若是平日里本侍郎被泼妇打了,那本侍郎肯定是羞愧得无地自容。”王之载神秘的一笑,道:“可是,本侍郎昨天要是不被打了,也就看不到蝶恋姑娘了呀!既是能一睹蝶恋姑娘的芳容,被打一顿又如何?打十顿,我都愿意啊!”
“蝶恋姑娘?翠玉楼的蝶恋姑娘?”
“你真的看到了蝶恋姑娘?之载兄?”
“之载兄,你可莫要蒙我们!现在要见到蝶恋姑娘,那可是千难万难的!”
“对啊!就连咱们尚书大人,想要见一面蝶恋姑娘都要排队预约等着,之载兄你又是怎么看到的?”
“该不会只是跟蝶恋姑娘打了一个影子吧?要是这么说,我也算是见过蝶恋姑娘了!”
“是啊,是啊!之载兄,若是如此,你可不算见到!这么算的话,大家都算见过的!”
听到王之载见过了蝶恋姑娘的众人七嘴八舌的吵闹道。
听到大家对自己质疑后,王之载不仅没有表现的不高兴,反而把头抬得更高,得意道:“我王之载是什么人?怎么会跟各位同僚撒谎的!本侍郎不仅看到了蝶恋姑娘,而且还曾跟蝶恋姑娘共处一室过!”
“哗!”众人在王之载说后,齐声哗然起来。王之载那张得意的脸,他们都看在了眼里。那么说来,王之载说的是真的了?于是,众人不由得信了王之载的话。
“之载兄,你快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见到蝶恋姑娘的!这蝶恋姑娘是不是真的如传言的那么漂亮?”有人着急道。
“对啊!之载兄,你快说说!”众人跟着问道。
“好啊!那我就说说!首先,我要说用‘漂亮’这个词来说蝶恋姑娘,那是对蝶恋姑娘的侮辱!”王之载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正色道。
......
“那之载兄,你说的这位寇幽小哥儿,真的是一个奇人了?”王之载描述了昨日的经过后,有人问道。
“那是当然啊!你们想想,那蝶恋姑娘让多少王公大臣捧在手心里。别说区区一个捕头了,换了京兆尹的徐大人去问话,那老鸨子也不会给徐大人好脸色看的。”王之载端着一盏同僚为他冲的香茶品了一口道。
“可是我认识的这位寇幽小哥儿,只是喊了那么一句话后,那老鸨子马上吓到了。一个‘不’字都不敢说,立马让蝶恋姑娘出来答话了!”王之载感叹道。
王之载:“你们再想想,要是这寇幽小哥儿不是一个奇人,那为什么晋王殿下都只能跟在我那寇幽小哥身后?”
“哇哦!”众人惊呼道。
“那之载兄,照你这么说的话,你可得给我引荐引荐这位寇幽小哥儿!”人群里有一个人掂着脚尖说道。
“是啊!是啊!以后若是有机会,之载兄,可千万要给我们引荐引荐这位奇人寇幽小哥儿!”众人附和道。
“那是一定的!那是一定的!以后有机会,一定给各位同僚引荐!寇幽小哥儿现在可是在京兆尹衙门当差的,引荐的机会肯定不少。”王之载对着众人抱拳行礼道,他今天终于是大大地长了一回脸。
至于为什么要提寇幽,而不是唬唬这些同僚,去夸大其词说自己凭本事看到的蝶恋姑娘,那是因为王之载自己心里有数,对这班同僚也有数。
但凡他敢这么说,他的这般同僚肯定要吵着跟他一起再去看看蝶恋姑娘。呵,没了寇幽小哥儿,那人精似的老鸨子哪里能让啊,到时候同僚们再吵起来,以那老鸨子的泼辣脾气,怕是把当天的事情全说了。
所以,既然早晚都要戳穿的谎言,那还不如讲实话。
于是,在一帮子不正经的刑部官员的打趣下,王之载在刑部点卯的一天渐渐结束了。
天黑后,放衙了正准备离开刑部的王之载突然让人叫住了。
“侍郎大人,且留步!”
王之载回头一看,他认得这人。这人走起路来小心翼翼,拘谨的同时却又有一张刚毅的脸。
这人应该叫司寇武吧?是个员外郎。王之载想到。但是,刑部的员外郎太多了,这位司寇武平日里可跟自己可没有多少往来。
“司寇员外郎可是有事?”王之载急着去翠玉楼,不太高兴地问道。
“侍郎大人,下官今日里听闻您早上说的事情后,才知道大人认识那位扬州来的捕头寇幽。”司寇武先是双手相叠对着王之载作揖鞠躬,方才说道:“不瞒大人,下官其实早就对这位寇幽捕头好奇。今日恰逢听到侍郎大人熟识此人。”
“下官有意认识这位寇捕头,还烦请侍郎大人为下官引荐一下!”司寇武期望的看着王之载。
“这事情好办!改天本侍郎一定为司寇员外郎、你引荐寇幽小哥儿!”这时的王之载还只是礼貌性的客套话,他说的引荐还当不得真。
却不想......这事情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了。
......
十月初七,清晨。
这时,刑部衙门还未到点卯的时候。
刑部员外郎司寇武慌慌张张的跑到王之载身边。
“不好了!不好了!侍郎大人不好了啊!”司寇武满脸急色的喊道。
“什么事这么惊慌?”王之载皱起眉头,看着满头大汗,神情慌张的司寇武问道。“你可是刑部员外郎!怎么能如此不顾礼节?!”
“侍郎大人!这都什么时候了!下官顾不得礼节了!”司寇武撸起自己的袖子,拉着王之载便往衙门外走。
“司寇员外郎,你这是做什么?有话慢慢说!还不快快放开本侍郎!”王之载气愤道,在官场里这种拉拉扯扯地不顾礼节,可是影响官员声誉的。
再严重些,御史台那些一根筋的御史都能因为这个参他一本。
“不能慢慢说了!详细情况,下官在路上再告诉侍郎大人!”司寇武不仅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走得越来越快。
“若是晚了,寇幽怕是要出事了!”司寇武面露担忧之色的说道。
“寇幽小哥儿?你且慢点!这关寇幽小哥儿什么事情?寇幽小哥儿出什么事了?”王之载大惊道。
司寇武:“寇幽是我二叔二婶的儿子,是我二弟!他来京师后,我本来派人秘密请过他,但那天不知怎的,我这二弟不曾来见我!”
“本来,我想着,既然我二弟那天没有来,那改天再找机会见他便是!”说到此处,司寇武恨不得一头撞死。
二人走得急了些,司寇武差点摔倒,但是他顾不得了,只恨没有再长出一双腿来:“可没曾想到,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整个京师都在传言我二弟的身份。都说我这二弟寇幽是回来找周相国他们报仇了!”
说完,司寇武急得大叫道:“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司寇武后悔啊,悔不及当初啊,当时怕泄露了消息,故意没让下人说自己身份,没想到误了事。“下官还听说,此事快要传到周相国府里了!还请侍郎大人速速带下官去找我那二弟才是!”
司寇武:“他现在危险了啊!”
“啊?!”王之载大惊,这寇幽小哥儿就是十六年前段神力将军送走的陈氏之子?!
“那还等什么啊?快走啊!”王之载听完了后大步跑起来。仓促之间,反倒跑到了司寇武前面,差点摔倒了扯着他衣服的司寇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