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章 Chapter6.尘封的审判录
“最卑劣的罪行往往包裹在童话的糖衣里,因为魔鬼知道,只有甜蜜的饵才能诱捕最纯真的灵魂。”——《尘封的审判录》
审讯室的空气像凝固的劣质糖浆,粘稠、沉闷,还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廉价消毒水和汗液混合的馊味。惨白的灯光从头顶泼下来,把坐在铁椅子上的男人照得面无血色。
他低着头,肩膀随着喉咙里哼出的不成调旋律微微晃动,声音又轻又飘,像游荡的幽灵。
“我独自走在郊外的小路上,我把糕点带给外婆尝一尝……”
《小红帽》那旋律天真又甜蜜,此刻却像生锈的锯子,一下下拉扯着沈知韫绷到极限的神经。
“咣当——!”
沉重的铁门被一股蛮力狠狠踹开,撞在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打断了那令人作呕的哼唱。
门框上的浮尘簌簌落下,在刺目的灯光里疯狂飞舞。
沈知韫裹着一身室外的冷冽气息和无法遏制的怒火闯了进来。
她个子高挑,警服外套敞着,露出里面紧身的黑色作战背心,勾勒出利落而充满爆发力的线条。
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燃烧着冰冷的火焰,死死钉在椅子上那个抬起头来的男人脸上。
他看起来太普通了,三十岁上下,丢进人海瞬间就会被淹没的五官,唯有一双眼睛,像蒙着一层浑浊的油膜,带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粘稠的好奇,直勾勾地迎上沈知韫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甚至嘴角还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沈知韫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她几步跨到审讯桌前,动作带着一股刀劈斧砍般的决绝。
手腕一抖,一个沉甸甸的透明证物袋被她像甩鞭子一样砸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袋口松开,里面折叠的衣物哗啦一下倾泻而出,瞬间铺满了小半张桌面。
那是一件小小的、触目惊心的红色连帽外套。
鲜艳的红色,本该属于最纯真的童年。
然而此刻,那红色之上,一大片深褐色的污渍如同丑陋的伤疤,凝固在胸口的位置,边缘不规则地晕染开,散发着浓重到无法忽略的铁锈腥气——是血,干涸发黑的血。
“喜欢童话?嗯?”沈知韫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凿出来的,带着冰碴子,砸向对面那张令人憎恶的脸,“喜欢小红帽?”
男人的视线黏在那片刺眼的污血上,浑浊的眼珠里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像是被点燃了某种病态的兴奋。
他伸出舌头,缓慢地舔过自己那颗有些尖利的虎牙,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低笑。
“我在帮她们呀,警官。”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轻柔,“帮她们……永远当孩子,永远……不用长大,多好,不是吗?永远都是小红帽……”
那语调里的扭曲和“理所当然”,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沈知韫的耳膜。
她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攥紧,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感,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怒吼和直接拧断对方脖子的冲动。
胸腔里仿佛塞满了滚烫的炭块,每一次呼吸都灼烧着喉管。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几乎要压垮一切时,审讯桌上的内线电话猛地炸响!尖锐急促的铃声撕破了凝固的空气。
沈知韫一把抓起听筒,动作带着要将电话捏碎的狠劲。
“沈队。”廖临希的声音立刻穿透电流涌了出来,背景里似乎还混杂着服务器风扇高速运转的嗡鸣,显得格外清晰焦灼,“他电脑硬盘镜像恢复出来了,里面……有个加密分区。”
沈知韫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急速蔓延开:“说重点!”她的声音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廖临希在电话那头吸了口气,声音凝重得如同铅块:“相册……名字叫‘外婆的阁楼’。”
“外婆的阁楼”……
五个字,像五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沈知韫的太阳穴。
她眼前似乎瞬间闪过受害者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喊、证物照片里小女孩们天真无邪的笑脸……最后,与眼前这张带着病态笑容的脸重叠。
一股狂暴的、毁灭性的怒意轰然冲顶!她握着听筒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抓起了桌上那个用来喝水的、印着“为人民服务”字样的廉价一次性纸杯。
“咔嚓!”
脆弱的纸杯在她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被捏得扭曲变形,冰凉的纯净水从指缝间迸射出来,溅湿了她的袖口和桌面,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她甚至感觉不到那点凉意,只感到掌心被捏碎的塑料边缘硌得生疼。
椅子上的男人看着这一幕,脸上那诡异的笑容咧得更大了,仿佛欣赏着一出精彩绝伦的戏剧。
他甚至惬意地往后靠了靠,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恶毒的快意。
“呵……”
沈知韫猛地将听筒砸回座机,另一只沾着水渍的手,几乎是本能地、闪电般摸向腰间的配枪!冰冷的金属枪柄瞬间贴合掌心,那熟悉的触感仿佛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一股要将眼前这个恶魔彻底抹除的暴戾冲动瞬间支配了她的神经。她的指尖已经扣上了保险!
“知韫!”
一声低喝,沉稳而极具穿透力,在千钧一发之际响起。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猛地从斜后方伸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精准地覆盖在她握住枪柄的手上,死死按住!
是佑泽煦。
不知何时,这位刑侦大队的副队长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身侧半步之后。
他穿着一丝不苟的警服,身姿笔挺如松,脸上惯常带着的那抹温和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岩石般的冷硬和凝重。
他的目光没有看沈知韫,而是紧紧锁在审讯椅上那个男人身上,锐利得如同手术刀。
“冷静点。”佑泽煦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近在咫尺的沈知韫能听清,带着一种强制性的力量,“别中了他的圈套。”
沈知韫猛地转头,怒视着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圈套?!你告诉我!那是什么圈套!那里面是什么东西?!”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
佑泽煦没有立刻回答,按在她手上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
他微微侧过脸,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自己刚才按住沈知韫的那只手。
沈知韫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就在佑泽煦按住她的瞬间,他的手不可避免地蹭到了审讯桌上摊开的一份文件。
那是物证科送来的初步报告复印件,此刻正摊开在某一页,上面贴着一张现场照片的特写:一个老式木质窗台,窗框边缘,清晰地残留着几道不起眼的、湿漉漉的水痕印记。
照片旁边用红笔标注着:“3号受害者家中卧室窗台提取水渍样本,成分分析中。”
而此刻,沈知韫清晰地看到,佑泽煦那只刚刚按住她拔枪的手的食指指尖上,正沾着一小片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湿润痕迹。那痕迹的颜色和质感……与照片里窗台上的水痕,竟然如此相似!
更让她瞳孔骤然收缩的是,那份报告的旁边,还随意地放着一本薄薄的书。
书很旧,封面是褪色的彩绘童话场景——正是《格林童话》。
而佑泽煦的指尖,似乎也刚刚从那个童话书的封面上拂过,留下了同样的、微不可察的水渍!
一个冰冷彻骨的念头如同毒蛇,瞬间缠紧了沈知韫的心脏。她猛地抬眼,死死盯住佑泽煦近在咫尺的侧脸。
他依旧按着她的手,表情沉静如水,仿佛刚才那微小的接触和痕迹只是她的错觉。
审讯椅上,男人看着两人这无声的角力和沈知韫脸上瞬间变幻的神色,喉咙里再次溢出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嗬嗬低笑。
他身体前倾,浑浊的眼珠在沈知韫和佑泽煦之间来回转动,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嘴角咧开一个巨大而扭曲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
“小红帽……去找外婆了……”他轻声哼唱般地说,目光最终落在佑泽煦身上,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寒的了然和挑衅,“你们……也是小红帽吗?”
审讯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头顶那盏惨白的灯管,发出微弱的电流嗡鸣。
冰冷的铁桌,凝固的血衣,病态的哼唱,还有指尖那抹幽灵般的水渍……所有的线头,在这一刻,诡异地、无声地缠绕在了一起,勒得人喘不过气。
沈知韫的手还按在枪柄上,佑泽煦的手还按在她的手上。
廖临希那句“外婆的阁楼”如同魔咒,在沈知韫脑中尖锐地回旋。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目光像淬了冰的探针,一寸寸刮过佑泽煦那张沉静得近乎完美的侧脸。
那指尖沾染的水痕,窗台上的印记,还有那本突兀出现湿漉漉的童话书……每一个细节都在无声地尖叫,指向一个让她血液几乎冻结的可能。
佑泽煦感受到了那几乎要将他洞穿的目光,按着她的手微微松了一分力道,却没有完全移开。
他迎上沈知韫审视的视线,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快得无法捕捉,随即又恢复了那种磐石般的沉稳。
他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动作细微到只有沈知韫能察觉,那眼神仿佛在无声地传递,不是你想的那样,别冲动。
然而,这细微的互动落在对面那个男人眼中,却像是最美味的饵料。
他浑浊的眼珠兴奋地在两人之间转动,脸上的笑容扭曲得如同裂开的陶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气音。
“看呐……看呐……”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洞悉一切般的得意,“大灰狼……就在小红帽身边……一直都在……”
他刻意拖长了尾音,目光黏在佑泽煦身上,充满了恶毒的暗示,“警官,你猜猜……小红帽的外婆……是被谁吃掉的?嗯?”
“闭嘴!”沈知韫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像带着冰棱,狠狠砸过去。
她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动作干脆利落,离开了枪柄,也摆脱了佑泽煦的钳制。
掌心被捏碎的纸杯边缘硌出的红痕清晰可见。
她没有再看佑泽煦,所有的目光都化作两道冰冷的利刃,重新钉死在审讯椅上的男人身上。
“名字!”沈知韫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硬,却比平日更加森寒,像西伯利亚吹来的冻风,“‘外婆的阁楼’里,都有谁?地点在哪?”
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无声地狂笑,好一会儿才停下。
他歪着头,用那种粘稠的眼神打量着沈知韫,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玩具。
“名字?多没意思啊……”他慢悠悠地说,伸出舌头又舔了一下尖利的虎牙,“她们……都是我的小红帽,我的……乖孩子,至于地方嘛……”他故意顿了顿,浑浊的眼珠瞟了一眼佑泽煦的方向,嘴角咧得更开,“那是个……有礼物的地方。大大的礼物盒,漂亮的蝴蝶结……等着她们去拆开……就像……”他的目光扫过佑泽煦制服上那颗金色的纽扣,“……警官先生口袋里的小惊喜?”
佑泽煦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面色依旧沉静,但按在桌沿的手指,指节微微泛白。
沈知韫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疯子的话像淬毒的蛛丝,一层层缠绕上来,每一个字都在加深那个可怕的怀疑。
她强迫自己将视线从佑泽煦身上撕开,重新聚焦在眼前的猎物上,不能乱,必须找到突破口。
“水。”沈知韫突然开口,声音平板,听不出情绪,“你很喜欢水?窗台上的水,哪里来的?”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出乎男人的意料。
他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掠过一丝极细微的警惕,但很快又被那种病态的兴奋掩盖过去。“水?哦……你说那些小水珠?”他装模作样地想了想,摊开手,“下雨了嘛,警官。小孩子……不都喜欢踩水玩吗?我带她们……去玩水了呀……”他笑得极其无辜。
“玩水?”沈知韫冷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在哪里玩?城市供水管网?还是某个……有特殊水质的地方?”她特意加重了“特殊水质”几个字,目光锐利如鹰隼,捕捉着对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男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虽然只是一瞬,快得几乎无法察觉,但沈知韫捕捉到了。
那浑浊眼珠深处飞快掠过的一丝惊疑。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没有立刻回答。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一个年轻警员探进头来,脸色有些发白,目光在室内凝重的气氛中瑟缩了一下,快速说道:“沈队,廖工那边……有新发现!让您和技术部那边……都过去一下!急事!”
廖临希!
沈知韫心头猛地一跳。她霍然起身,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她最后剜了一眼审讯椅上那个笑容再次变得诡异的男人,又用眼角的余光,极其冰冷、极其短暂地扫过旁边沉默伫立的佑泽煦。
“看着他。”沈知韫对门口那个警员丢下三个字,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随即,她不再看任何人,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大步流星地冲出了令人窒息的审讯室。
沉重的铁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那张令人作呕的笑脸,却隔绝不了那沉重的,带着血腥味的疑云。
佑泽煦站在原地,没有立刻跟出去。
他垂着眼睑,目光落在自己沾着那点细微水渍的指尖上,又缓缓移到那份摊开印着窗台水痕照片的物证报告上。
审讯室里只剩下他和那个被铐住的男人,以及门口紧张得大气不敢出的年轻警员。
空气死寂。
佑泽煦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目光平静无波地看向审讯椅上的男人。
男人迎着他的目光,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扩大,咧开嘴,无声地用口型说了三个字,清晰无比:
“——大灰狼。”
佑泽煦的瞳孔,在惨白的灯光下,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他没有动怒,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眼神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
技术部的灯光永远惨白得如同医院手术室,空气里弥漫着服务器风扇高速运转的嗡鸣,键盘敲击的噼啪响,以及一股若有若无的咖啡因和电子元件混合的独特气味。
巨大的环形屏幕墙前,廖临希像一株扎根在椅子里的植物,瘦高的身体几乎蜷缩进椅背,只有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出残影。
屏幕上瀑布般流淌着深绿色的代码流,映得他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一片惨绿。
沈知韫裹挟着审讯室带出的寒意和硝烟味,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门在她身后“砰”地撞上墙壁。她几步冲到廖临希背后,带起的风掀动了他额前几缕不听话的软发。
“廖临希!”她的声音又急又厉,像出鞘的刀锋,“找到什么?!”
廖临希像是被这声音烫了一下,肩膀猛地一缩,敲击键盘的手指瞬间僵住。
他慢半拍地转过头,镜片后的眼睛因长时间紧盯屏幕而布满血丝,带着一种熬夜过度的茫然和骤然被打断的惊吓。
看清是沈知韫,他才长长吁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推了推眼镜框,声音有些发虚,带着熬夜后的沙哑:“沈队,你吓死我了……”
他一边阴阳怪气着,一边手指在触控板上飞快地滑动。
主屏幕上瀑布般的代码流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其简陋、甚至有些粗糙的文件夹图标,孤零零地悬浮在黑暗的桌面背景上。
文件夹的名字,正是那几个如同诅咒般的字——外婆的阁楼
“就是这个加密分区,”廖临希指着那个图标,语速快了起来。
“用的是非常规的嵌套算法,还混合了物理断点保护,差点就漏过去了,暴力破解行不通,触发自毁,但我追踪了他近期的网络活动痕迹,发现他常在一个……呃……小众的暗网论坛潜水,ID就叫‘采蘑菇的亨特’。”他说出这个ID时,嘴角难以抑制地抽搐了一下,带着明显的厌恶。”
“说重点!”沈知韫的耐心在急速蒸发,手指烦躁地在桌面上敲击,发出笃笃的声响。
“重点就是,”廖临希连忙加快语速,调出一个布满乱码的聊天记录窗口,“他在那个论坛发过一个求助帖,炫耀自己弄到了‘好货’,但加密太麻烦。下面有人回复,提供了一个非常冷门的开源加密工具链接,还附赠了一个……密码提示。”
廖临希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聊天记录下方,一行被特意标红的文字跳了出来:
“答案在故事开始的地方,孩子们最初的笑声里,Lullaby。”
“Lullaby?摇篮曲?”沈知韫皱眉,盯着那行字,“故事开始的地方……最初的笑声……”她脑中飞快闪过那本童话书,闪过审讯室里男人哼唱的《小红帽》……最初的笑声?
“对!摇篮曲!”廖临希用力点头,镜片后的眼睛亮了起来,带着技术宅特有的、解开难题时的兴奋光芒,“我查了那个开源工具的开发者日志,发现它默认关联了一首极其古老几乎失传的德语摇篮曲片段作为初始密钥的一部分!就是这首!”他飞快地点开一个音频文件。
一阵极其轻微、失真严重的沙沙声后,一个空灵得近乎诡异的女声哼唱响了起来,旋律简单而重复,带着一种遥远年代的、令人昏昏欲睡的宁静感。
“这就是‘钥匙’的一部分!”廖临希激动地指着屏幕,“结合他ID里那个‘亨特’(Hunter),还有《小红帽》的故事核心——猎人!我尝试用摇篮曲的音频波形特征,结合‘猎人’这个关键词进行复合推导……然后……”
他的手指在回车键上悬停了一秒,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仪式感,重重敲下!
屏幕上,那个名为“外婆的阁楼”的文件夹图标,猛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像一扇尘封已久的门,缓缓地,无声地向内打开。
沈知韫的呼吸瞬间屏住,身体绷紧如拉满的弓弦,目光死死锁住屏幕。
文件夹里,没有预想中那些令人发指的图像。
只有孤零零的一个文件。一个文本文件。名字是:给猎人的礼物.txt
廖临希和沈知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
他移动光标,点开了那个txt文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