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舅兄欺妹夫
骄阳西移，影子覆在台阶上，燥热地空气没了最初地热度，清风徐来，即便站在门外等了一个时辰萧峥也没有厌烦。只是这腿，难免有些不适。
至于屏风内外的两兄妹，皇帝终于批改好了所有奏疏。待他转入内间去看自己亲妹子，少女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她因知道明日就能再见到萧峥，且两人不再是婚约关系那么简单，而是将要举办婚礼的新人，这样的情况她如何能平静，因此昨夜睡得晚了些。
皇帝如何不知自家妹子的习性？她这般困倦略一想便知原由。只是一会儿要见萧峥了，柔嘉肯定想听他要同萧峥说什么，因此不得不将人唤醒，“怎不去龙床上睡？”
长公主一脸，皇兄你是想我死地表情，道：“龙床岂容他人随便睡？嫌命长么？”
皇帝戳了长公主一下，道：“你呀，就是太守规矩了。行了，这就叫人进来你在里面好好听着。”
“等一下。”长公主扯了皇帝地袖子，皇帝以为她要替未婚夫求情，谁知那双白嫩地小手将一碟子点心端起塞进了他怀里，“皇兄一直忙于政务怕是还没用膳，这些拿去且先垫一垫肚子。”
皇帝脸上原本地厉色一扫而光，嘴角带笑地端着碟子来到了外间。
“来人！请萧探花觐见。”皇帝将点心放在书桌上，自己撩袍坐下，顺手便捏了一块塞进嘴里。
点心是蛋黄糯米糕，是皇帝小时候最喜欢地一道点心。拿起第二块吃得时候，萧峥随着内侍走进了书房，他的脑袋一直微垂在胸前，并不敢抬头与皇帝对视。对于他这样知机皇帝还是很满意地。
待他来到近前撩衣下拜，规矩也是没有一处不妥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年轻地男子即便跪下也是一派风姿俊秀，丝毫不弱于任何人的气度，让皇帝更加满意。
他不禁想：柔嘉的眼光不差。
“平身。”皇帝没有他那般从容了，因饿狠了，差点被嘴里地糕点噎住。
不怪皇帝用餐礼仪学得不好，主要是开始吃得时候没意识到自己这么饿。两块点心吃下去才一发不可收拾，皇帝被噎得厉害，跟进来得李林忙给皇帝倒上茶水递到他嘴边，一边喂他喝水一边告罪。
皇帝摆摆手又吃了一块点心，道：“不怪你，是朕自己忙得忘了时间。”
跪在下方的萧峥想要抬头看一看，最终还是垂下了脑袋。
人活一世，但凡想留下些什么的，无不希望生于太平盛世得遇英明君主，实现生平所愿。只可惜，再如何英明的君主对于驸马而言都是妄想。
这边皇帝总算将肚子垫了个半饱，他对萧峥说：“起来回话。”
萧峥从地上爬起来，脑袋微微垂着，一言不发。
“朕对你家里的状况一知半解，你且说来听听。”皇帝面容冷肃道。
萧峥没有隐瞒，一五一十道：“家中有祖母、父亲、母亲还有兄长。”
“你父可曾纳妾，你可有庶兄弟姐妹？”皇帝问。
“不曾有。”
“家庭倒是单纯。柔嘉虽不用住在萧国公府，终归祖母、公婆还是要敬一敬的，不好叫御史瞧了还要参她一本，不孝不悌可是大罪过。虽然晚辈孝敬长辈是理所应当地，但是即便在家中也应当先论君臣再论辈分，你家可要记牢。”
若是知机的又或者有心攀龙附凤的，此时必然会说些忠君爱国绝不怠慢长公主之语。但显然，萧峥不是这样的。他一来从未存过攀附之心，二来也没有李林了解圣意。
他甚至在皇帝说出那些话之后，内心里生出几分委屈来。自古以来，做儿媳妇的哪有不孝顺公婆，不孝顺长辈的。在皇帝这里，他的未来地妻子，长公主殿下只会敬一敬他的父母、祖母。那么如何才算敬一敬？该下跪行礼的时候，长公主直接免礼？
的确，长公主有这个权力。可他明明想娶一个孝顺父母、祖母的妻子，并不需要这样尊贵地妻子让父母、祖母拜她！
长久地沉默让皇帝不悦，他叹息一声向身后地屏风瞧了一眼，深觉自己这番提点算是说给了聋子听。
而他可怜的妹妹还曾叮嘱他这个哥哥不要为难萧峥。怎么才叫不为难？在皇帝看来，这萧峥应该狠狠地敲打。若他不晓得尊卑，让妹妹去婆母身边立规矩，那么她出嫁以后的日子会过成什么样？
此时，皇帝被自己想象地，他们如何苛待自己妹子地画面惹出了火气。
心里生怒面上却十分和蔼，他招手对伺候在侧地内侍说：“给萧探花搬把椅子坐，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犯不着这般拘谨。”
李林抬头看了萧峥一眼，目光里不由得带了同情。给他搬椅子地时候，心里只觉这人脑子只怕不太好使。不能改变地赐婚你为何不能在陛下面前装作欣喜若狂呢？这般委屈的，态度，以后的日子有你受得。
萧峥见内侍搬来了椅子，拱手道谢后撩衣坐下来。
这下李林更加同情了，让你坐你还真就坐了？是在外站一个时辰累着了？谁不累呢？皇宫里那些宫女、内侍哪个不是站足三四个时辰，就这还有杀头得风险。
你是准驸马可能不会被杀头，只是你为何不能想想以后？
果不其然，皇帝似笑非笑地问：“你兄长现下还在西北？”
“是，父兄都在。”萧峥忍不住为自己地父兄美言几句，“父兄都是忠于大齐的，为保西北边境势必身先士卒，愿为我大齐效死！”
此言何等忠烈，可惜皇帝听多了这些奉承话，并不稀罕。况且，保家卫国本就是他们应当做得，不然每年吃他粮库的粮食，领他的俸禄算什么？
皇帝是这样想得也是这样说得，萧峥满脸吃惊地听着这些话，只觉话中之意令人心寒。
皇帝又问：“你兄长可曾娶妻？”
萧峥瞬间坐立难安，若是当初皇帝没有将徐静娴的长姐纳入后宫，此时应当是他的嫂子。印象里大哥同徐家大小姐情谊深重，当初纳妃圣旨下达，他大哥还曾跟父亲闹过，想要父亲向陛下求情。
父亲念在大哥真心喜欢徐家大小姐，又想着皇宫里的女人生存不易，真的向皇帝求过情。不想帝王震怒，险些将大哥打成残废。这就是为何当初圣旨赐婚，他只敢去求长公主而没有求皇帝的原因。
正如父亲所说，这位大齐国的新帝治国能力是有一点的，但他刚愎自用，认准的事情谁讲都不听。
此时皇帝问他兄长是否婚配，他若是答没有，这位帝王会不会以为他大哥还在惦记着徐妃？这可是大罪，绝不能直言兄长的姻缘状况。
“家母已经在给兄长张罗，兴许快了。”萧峥尽量镇定地回答。
皇帝对这句话还算满意，跟着道：“若你母亲瞧中了哪家姑娘告诉朕，朕给你们赐婚。”
“多谢陛下。”萧峥道：“微臣回去一定告知家母。”
皇帝话题又一转，“你家中可有通房丫鬟又或者妾室？”
“没有。”萧峥不由得心慌，道：“微臣平日里忙于读书，身边伺候地尽是小厮不曾有过什么丫鬟。”
皇帝脸上不由得露出鄙视地神情，道：“这样说来你并不晓得人事，如此婚后如何伺候长公主？”
“咳咳。”屏风后传来两声咳嗽，皇帝忙正色，觉得不该说这种事污妹子的耳朵。
萧峥也是俊脸微红，一副窘迫模样，也因此他没有注意到那两声咳嗽来自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