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波诡云谲
跋扈专横不可为，多行不义也堪悲；私心何以明公理，血气方刚吾道非？
一
欧阳长天道：“这倒也说得过去，但还是不对，从潜浪所述来看，这李彬似乎与狄凡有着什么深仇大恨，而且凭李彬的精明，也该想象得到，要谋夺《长春宝典》并不容易，狄凡也绝不会将《宝典》带在身上。所以我才怀疑这是有心人布的局。”
“现在，咱们只得走一步看一步，先弄清楚状况再说。”周福海说道，“不过，有些事即使不一定会发生，也得防患于未然。”
……
话说霍庭章一行人来到赵家堡，将李彬、孟小军和张显安置好之后，令欧阳潜波认真看管，然后将刘涛带到了正厅。
廖吉祥、赵氏兄弟和赵镇山全在，只有赵一鹤守在狄凡身边，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霍庭章问刘涛道：“是谁指使你们的？”
“我不知道，我和张显都是听李彬和孟小军说，狄凡身怀着忠义镖局存亡的秘密，因此欧阳局主要咱们无论如何也要将狄凡带回镖局去。因为他俩的地位，我和张显都不疑有诈，因此便去弄了一辆马车来到了赵家堡。实际上是谁指使的，也只有他们二人才知道。”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后来又会与狄公子发生争斗，而且孟小军、张显二人又将矛头突然指向了李彬？”霍庭章追问道。
“我们在赵家堡，李彬花言巧语欺骗不成，便吩咐我们用强……被廖大侠赶出赵家堡后，恐廖大侠追杀，所以马车也不敢要了，也不敢走大路，便打算循岔道潜回镖局。谁知没走多远，狄公子突然从草丛中钻了出来，大骂他二人……到那时，我们才知道，原来根本不是局主命我们来的，而是他二人蓄意图谋狄凡身上的《长春宝典》。”刘涛胆颤心惊地回答道，“那时我和张显便要退出来，但因考虑到平日的关系，虽不支持，也不便去干预。”
霍庭章冷笑道：“你倒是推得一干二净啊！哼，难道为了交情，身为忠义镖局的一份子，就不为镖局的声誉想一想。那后来为什么在李彬要刺杀狄凡时，张显和孟小军又突然反戈，伤了李彬呢？”
“这我当时没太在意，见孟小军突然仗剑冲过去，接着就着了狄凡奋力一杆，然后宝剑飞出，伤了张显的右腿。孟小军也摔倒地上。然后李彬拔出了扎入张显大腿的剑，便冲向已完全挣扎不起的狄凡。我刚反应过来，就见张显两眼冒火，将手里的长剑向李彬掷了出去，这时廖大侠也赶到了。”刘涛说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真不知道。”
霍庭章谓廖吉祥道：“廖兄以为刘涛所言，可靠吗？”廖吉祥冷冷地说：“图谋《长春宝典》这也许就是真心话，至于他们内部如何会发生内拱，这不是我关心的事，也没兴趣知道。”
霍庭章碰了个钉子，心中着实不舒服。但己方理亏在先，因而也不好发作。他说道：“看来，这事特别复杂，的确不是兄弟能作得了主的。要主持这场公道，我看非得请出家父不可。”
廖吉祥哂道：“霍老爷子霍天东前辈的确是有口皆啤的一代大侠，只可惜他老人家已退隐多年，有些人不见得还卖他的帐。”
“只要正义和公理卖他的帐就成，家父一向都不企求某某个人卖他的帐。”霍庭章一语双关地说道。
恰在这时，家丁来报：“周姑爷偕同两个表少爷，带着镖局里的几个人到了。”霍庭章一听，顿觉一肩重负终于放了下来。
二
话说周福海率二子，偕同徐治、李崇风、孟福通、张景洪来到赵家堡，赵镇山与儿子赵一龙迎进大厅坐定。
看官请先耐住性子。在这儿，咱们有必要先谈一谈这张景洪的来历。张景洪，据说乃昆仑派高手张景观的族弟，武功不在张景观之下。自张景观在盘龙寨与塞外九幽一战中牺牲（事详拙著《一剑吻江湖》），掌门元青道长将其遗体带回昆仑安葬后，张景洪便南下湘中，欲为其兄报仇。他来到湘中时，塞外九幽早已逃匿，他找到乞帮邋遢长老，此时正义盟已瓦解，欧阳长天夫妇已离开了湖南。邋遢长老便将他推荐给了霍天东，就这样，张景洪进入了忠义镖局。
刘涛原是刘飞的侄儿，刘飞父母早丧，在富贵山庄最后一场大战中战死，其八岁的小弟刘跃，便无依无靠，最后得霍天东收养。刘跃的儿子刘涛长大后，便拜了张景洪为师，所以刘涛和张显较为亲密。
当下，张景洪见刘涛垂手站在下面，大吃一惊道：“涛儿，你怎么也在这儿？你师兄呢？”霍庭章道：“张大哥请安座，张显世侄受了点伤，并无大碍，今儿劳你们来这，是因为小弟年轻，对眼下发生的事无法处理，故请周师兄（周福海）偕各位前来决断。”
李崇风冷静地说：“这事肯定牵涩到今天过来的所有人，霍老弟但说无妨。”
霍庭章拱了拱手，便将刘涛所供以及自己亲眼目睹的前前后后，细述了一遍。李崇风问刘涛道：“当时就你们四个人来的赵家堡吗？”
刘涛道：“是的。”
李崇风又问道：“当时李彬和孟小军来找你们，是怎么说的？”
刘涛回答道：“他们说，局主密令我们几个到赵家堡来接走狄凡，原因是狄凡身上负有关系着忠义镖局存亡的秘密。因为我们这几个小辈在江湖上没甚名头，行动不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所以局主才特地委派我们——这些都是李彬说的。”
孟福通道：“那孟小军就什么都没说吗？”刘涛答道：“除了一致的为李彬证实外，其他倒是没说什么？”
李崇风道：“后来你和张显又是如何知道李彬和孟小军根本不是局主所遣，而是私下图谋狄凡的《长春宝典》呢？”
刘涛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将孟小军和李彬碰见狄凡时所说的话，照实说了出来。
李崇风道：“李彬虽是我的儿子，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我李崇风绝无二话。但我先想弄明白几件事，不知周总管与霍副当家的容许吗？”
周福海道：“李兄弟近年来为忠义镖局惮精竭虑，没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李中阳前辈也曾为镖局辛苦了半辈子？咱们早就不把你当外人了，你说话无需太过客气。是不是要处置令郎、该如何处置现在言之尚早，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先弄清真相。而今处于多事之秋，咱们更要处处谨慎，不可乱了方寸。”
李崇风道：“周大哥说得是。我不明白的是：第一，李彬和孟小军是如何得知狄凡在赵家堡养伤的消息？廖吉祥老弟去忠义镖局传信的事，咱们也才刚刚知道。连我们这些局中要员都不知道的消息，李彬、孟小军又是从何得知？”
周福海点头道：“这的确致关重要，李兄弟请继续说下去。”
李崇风道：“第二，既然李彬、孟小军主要是图谋狄凡的《长春宝典》，张显、刘涛说知悉详情后便要退出来，那为什么在李彬将要刺杀狄凡之际，张显与孟小军立刻就反戈了呢？”
“这事透着奇怪，所以必须要弄个清楚。但是，现在李彬、张显和孟小军均负了重伤，尤其是李彬尚在晕迷中，因此无法对质。不过李彬刺杀狄凡的事，却有目共睹。”霍庭章回答道。
“第三，”李崇风道：“刘涛说，狄凡从草丛中突然现身，大骂李彬和孟小军，还说他找的是他们两个（即李彬和孟小军），与其他人无关。那么，他们是不是早就认识，并且有什么宿怨？”
周福海道：“这件事得问狄少侠了。”
廖吉祥道：“狄公子伤势严重，现在正处于危险阶段，不适合打扰。但廖某可用人格担保，狄少侠绝不是奸险邪恶之辈。”
李崇风道：“廖兄弟的意思，犬子定是奸险邪恶之辈了？”
廖吉祥冷笑道：“我可没这么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一个人如果专挑别人动弹不得的时机动手，那这个人最少也不能算条汉子；在同伴受创时先顾私利，而不顾同伴死活，这个人至少也没资格谈什么仁义。”
李崇风无语。
廖吉祥道：“令郎先在赵家堡谎言诓骗，阴谋被揭穿后即刀剑相向，仗势横行。李管事认为令郎这是智勇双全？还是机智果敢呢？”
李崇风不缊不火，淡淡地说道：“廖大爷不必冷嘲热讽。我想弱弱的问一句：犬子固然有所不是，亦不过一乳臭未干的小子。象廖大爷这种成名人物，竟然对之痛下杀手，是不是也足以说明廖大爷英雄盖世呢？前次是对孟小军，这一次又是犬子；诂计再过一段时间，忠义镖局的后辈新苖，恐怕都得尝遍廖大爷的追命杀手吧？”
正是：针锋相对，隐现杀机。
后事如何，下回再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