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英特
“先是刘助理猝死在办公桌上，随后是策划组的陈组长被人发现溺死在饮水机旁，公司员工接二连三出现意外，大家都传说是我叔叔的鬼魂在杀人。”
“职员们每天都心惊胆战的，无心工作，外界也出现了各种谣言，公司股票下跌得厉害，在这么下去，父亲苦心经营起来的公司就要倒闭了。”
“我实在走投无路，这才拜请各位大师，请各位大师救救我父亲的公司，只要能伐除公司里的邪灵，我必有重谢！”
随着男人说完话，面前的铁门自动打开。
屏幕左上角出现任务：【调查首惠公司】【伐除公司内的恶灵】
视角拉远，颜枫控制的角色出现在画面中，在他的两旁还站着三个人。
分别是头顶着【小憨】ID，身着白色古装长裙，长着大尾巴毛耳朵的狐妖女孩，以及头顶着【我要进来咯】ID，身穿黑色牧师服手里挎着圣经的金发牧师，和ID名为【咋没有感觉】，一身西部牛仔打扮，腰间挂着两把左轮枪的大胡子男。
而颜枫所控制的角色ID则是【斩龙者】
游戏一开始，队友的声音就从语音频道里传了出来。
牧师：“哇，赛博道袍，大佬大佬。”
牛仔：“有钱人啊。”
颜枫没听队友说了些什么，而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游戏场景中，普通的凡人可能看不到，但在颜枫眼里，游戏画面中都到处都充盈着条条框框的微妙神力，游戏中的场景，似乎是独立存在的真实空间。
队友们见颜枫没回话，也不在意，操控着各自的角色径直朝大厦入口走去。
颜枫伸出手指，按住USB接口，闭上眼睛，试着将神识注入电脑。
一阵恍惚加眩晕过后，颜枫睁开眼睛，发现周边一片昏暗，面前是阴森可怖的大厦，而漂亮的狐妖少女则在一旁看着他。
“龙哥，走吧。”狐妖开口说道。
颜枫不太敢确定，他低头看了看，见到身上穿的衣服已经变成了那件奇怪的道袍，这才确信他已经身处游戏当中。
果然，这里是个确实存在的空间，否则我的神识也不可能像这样进到这来，颜枫心想。
“嗯？你怎么了，卡了吗？”狐妖小憨问道。
颜枫摇摇头，“没事，我们走吧。”
跟在狐妖身后，颜枫进入了大厦。
入眼是空荡的前台大厅，然后是敞开的电梯，先进来的两名队友已经等在电梯内了。颜枫和小憨走进电梯，电梯门随即关闭，楼层显示屏的数字从“1”开始往上升。
此时牧师和牛仔开始闲聊。
“这个新本我只打过两次，开局没多久就挂了，怪多得离谱。”牧师说。
“确实，我打了六次，基本上到中期BOSS的时候道具就不够用了，根本打不过。”牛仔说。
“没事，这局我奶，保住我，我不死就能拉你们起来。”牧师说。
这时，牧师看向颜枫。
“天师大佬，这个本你过了吗？”
颜枫听不懂什么是本，犹豫着没有回答。
“没有，这个新本他第一次玩，我是第四次，我们都没过。”小憨替颜枫回答了。
“第一次？那难了，这新本特别吃熟练度。”牛仔叹气。
电梯上升到十八层的时候，忽然剧烈地震动起来，电梯内的灯光也随即消失，黑暗中颜枫听到耳边传来嘶哑的低吼声，那声音很近，仿佛能感觉有人在他身边对着他龇牙咧嘴。
数秒后，四道圆形光束照亮了昏暗的电梯内部，颜枫低头，发现自己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手电筒。三名队友表现得非常淡定，他们毕竟已经经历过这个剧情了。
牛仔熟练地站到电梯门前，双手扒住门缝，不一会就将电梯门给扒开了。
“我去拿线索，你们把道具收集一下，都拿到中间来。”牛仔说完，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牧师和狐妖也走出电梯各自散去，只有颜枫不知道要干什么所以最晚走出电梯。
刚一出电梯，颜枫就听到了无数的窃窃私语声，仿佛像是有很多人聚在一块举办悄悄话晚会。他顺着声音走去，来到一个办公大厅，这里有几十个办公桌位，每个工位上都有一台电脑，电脑屏幕时明时暗，每次亮起都是血色，氛围各位可怖，而那些悄悄话的声音也是从这里传出。
颜枫能隐隐地感觉到这儿有些什么，他加强了神识的输入，一切在他眼中都变得更清晰了，墙壁地板变成了一行行绿色的代码，而那些代码中穿插着一根根由神力绘制而成的蓝线，与此同时，每个工位前都出现了一个魂魄，他们交头接耳，随意闲聊着些什么，还不时地按一下屏幕下方的亮屏键——原来屏幕忽闪忽灭是他们在操作。
让颜枫感到惊讶的是，眼前的这些魂魄，跟此刻他操纵的由代码组成的虚拟角色不同，他能感觉出这些魂魄全部都是拥有自我意识的，能够进入轮回的人类亡魂。
可这些亡魂为什么会扎堆出现在这？
“你们……”
颜枫试着向离他最近的中年男人模样的亡魂搭话，但他一时不知该从哪问起好，你们都是什么人？你们为什么出现在这？你们在这做什么？
就在这短暂的停顿间，语音频道里传来了小憨的声音。
“龙哥，怎么了？”
“不，我不是在和你说话。”
颜枫回答小憨时，眼睛始终盯着面前的中年男亡魂。
那中年男起初并不在意，但此时逐渐感受到颜枫的目光，他扭头看向颜枫，二“人”四目相对了一阵子后，他有些不确定自己的判断了，他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大伙，静一静！”
闲聊中的一众亡魂纷纷安静下来，望向中年男亡魂。
中年男亡魂指着颜枫，颤抖着说道：“这、这人，好像能看到我们。”
“害，我还以为什么事……老高，你想多了，我们现在是在电子游戏里，隐蔽程度这么高，普通人就算有阴阳眼都看不见我们，这人应该只是卡了或者在发呆而已。”另一个男青年亡魂说道。
“可他刚才说……”
“是跟他的队友说的吧，不关我们事，现在还没到我们出场的时间呢。”男青年亡魂说道。
其他亡魂纷纷附和。
“就是就是，老高你别大惊小怪，自己吓唬自己。”
“搞得我也被吓一跳。”
“老高还是太年轻了。”
此时，颜枫转过身，逐一看向那些说话的亡魂，然后开口道：“不，我就是在和你们说话，你们这些人按地界分管应该去地府才对，为什么会在这？”
一时间，现场鸦雀无声，亡魂们一个个呆若木鸡似地望着颜枫，耳边仅能听到小憨在询问“龙哥你在说啥”。
片刻之后，众亡魂炸开了锅。
“鬼、鬼啊——！”
“鬼你个头，我们才是鬼好不好，这家伙应该是道士什么的，估计是来杀我们的！”
“未必啊，可能是妖怪……”
“管他是什么，快点让总管启动紧急避险系统啊！快点快点！”
亡魂们散的散，逃的逃，颜枫想叫他们冷静点，但是没人听他的，不一会颜枫的眼前就弹出了一条提示【发生未知错误】，紧接着所有场景消失，整个空间变成了一片虚无的黑色，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了小憨惊呼“我掉线了！”的声音。
颜枫见状，也没打算深追，想着先返回现实世界，等有机会再向秩序之神传达此事，可当他准备抽离神识时，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封锁了空间，令他无法马上脱离这个世界。
就在颜枫打算尝试强行突破封锁时，一个带着电流声的声音出现身后。
“风神大人，请留步。”
颜枫回过头，一台通体白色的机器人出现在眼前。
“没能第一时间察觉您的到来，是我的疏忽，还请原谅。”机器人说。
颜枫歪了歪脑袋。
“你哪位？”
“说起来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新神，名为英特，是网络之神。”机器人用骄傲的口吻说道：“虽然不像您这样是有历史的神明，但我只用了几十年，神力已经问鼎神界，所以容我自傲的问一句，您应该也听说过我吧？”
颜枫抱起双臂，蹙着眉头在记忆中搜索一番后，点头应了声嗯。
隐约记得死神有向他抱怨过名为英特的新神，但是抱怨的啥已经不记得了，好像是狂妄自大什么的。
“那就好办了，我也无需多说，请问您今天来这，是找我有什么事吗？”英特问。
颜枫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刚才那些亡魂，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哦，你说他们啊，他们全都是我的员工。”
“员工？”
“是的，人类的人口增加，新的灵魂不断诞生，亡魂数量也与日俱增，而人活着时有阳寿，死后有阴寿，许多人没办法马上投胎或者根本就是孤魂野鬼，冥界房价渐长物价渐高，亡魂密度过大，于是我便想出一计，和各地界的死神或地府签订契约，代管一部分亡魂。”
颜枫有些懵，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代管？”
“是的，您年纪大了，可能不了解，眼下凡人正在追求AI技术，追求更高层面的自动化，可是具有自我意识的AI会不会引发革命，完全腐化消灭人类，毁灭我们的信仰之源呢？与其让AI取代人类，不如就让人类的亡魂扮演AI。我收留这些亡魂，让他们寄宿在我创造的世界中，代替游戏中npc、智能家电中的AI管家，以此获利，减轻地府和冥界压力的同时，也给了亡魂更好的生活环境，又保障了我们神明的信仰，一举三得。”
颜枫没太听懂，他不知道AI、npc、智能家电都是些什么，于是凭着自己的理解，试探性地问道：“也就是说，你给那些亡魂一份包吃包住的工作？”
“您也可以这么理解。”
颜枫一下来了兴趣。
“有工资吗？”
“有的，参与工作的亡魂，都会获得不同程度的报酬，有纸币也有实物，不过它们一般更倾向于实物，毕竟地府通货膨胀太厉害。”英特说。
颜枫笑了，搓着手问道：“你看我怎么样？”
“什么？”
“我正好在找工作。”
“呃？！”
英特连连摇头。
“不行不行，我虽然很想答应，但是收您这样的大神明做下属，肯定要被其他诸神说闲话的，您还是另谋高就吧。”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其实我很懂网络的。”颜枫挑了挑眉，试图勾引。
“……我不想拆穿您，您走吧，以后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们再合作。”
英特手一挥，颜枫身旁凭空出现一道门，然后英特做了个“请”的手势，算是下了逐客令。
颜枫无奈，只好推门离开，身后，英特说道：“有空再来玩吧风神大人，不过请您别再吓唬我的员工了，下次请装作没看见他们。”
神识穿过从网路回到电脑，再回到身体，颜枫睁开眼睛，又回到了他狭小的出租房。
此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有人打来电话。
颜枫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
“下来，我到你家楼下了。”
是凌汐汐的声音。
“欸？不是说晚上六点么？”
“是啊，现在不就是六点吗？”
颜枫拿开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面显示现在的时间是18:03。
时间居然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