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浮云倚尽终飘散，利剑磨成始破寒
“这是？”
卢明月甫一接到瓶子，顿时一股淡幽香气扑鼻而来，就连他身后的石伢子他们嗅到了一丝半毫之后也是不由得精神一振。
一点喜色从卢明月的眼睛里亮了起来，恰如睡莲花开惹得一池春水荡漾，不一会儿竟让一贯冷脸的他连酒窝子都挤出来了。
“雪蟾丹为师也仅剩这么一颗，若是能保你顺度‘若’字，倒也算是用得其所。”
雪蟾丹，上都宫中与九转幻灵丹并称的神药！虽不如九转幻灵丹能凭空增加食用者三十年灵力修为，但难得的是所含磅礴灵力却是因雪蟾的关系温润无比，正是反复冲击“若”字关口最好的良药！
卢明月难抑心中激荡，忍不住连磕了三个响头，口中铿锵出声，“多谢师尊赐药，明月定不负师尊厚望，从此勤修苦学，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浮云倚尽终飘散，利剑磨成始破寒。
若问通天何所恃？嶙峋瘦骨即仙丹。
也难怪卢明月独掌雁荡峰二十年都有些言行失态，纵是经他调教四个虎子最终夺了下一届的“良莠”大比又如何？万千的灵石赏赐又怎么比得上自己实打实的修为精进！
“般”字生罡，简事出窍。他早已领悟灵力化罡气这一层，只是苦于灵力积蓄不够，无法顺利勾引天地以自身化乾坤，这“若”字阵起的一层才迟迟没有达到，现在有了这一枚雪蟾丹固本培元，别说是“若”字门槛了，便是“大”字也不再是遥遥无期的梦想之境。
卢明月紧紧地抓着瓷瓶便好似“再生父母”一般，什么开阳峰的主持之职、什么虎子的授业恩师，这一切都远不如眼前的瓷瓶来的可爱珍贵。
陈清风站在一边，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变，似乎师尊拿出这颗无比珍贵的雪蟾丹来犒赏卢明月一点都不出乎他的意料，甚至当他的目光移到那瓷瓶上时竟连一丝羡慕与贪婪的神色都不见。
“有你此言，为师这颗‘雪蟾丹’就算是没有白费，这里也不用你侍候了，雁荡峰离不开你，这四个娃娃便留在此处由清风教导，你回去悉心吸收这雪蟾丹养分，再过个十年等他们四个习有所成，再加上你和清风同晋‘若’字，我开阳从此可以无忧矣。”
“明月谨尊师命，回去以后定当潜心修行，定不负师尊厚望。”
卢明月得了仙丹正是满心都是回去打坐修炼的心思，至于四个虎子给了陈清风不但可以多出不少的时间修炼，还能拖慢陈清风的修为进度，真可谓是一石二鸟之策。
“自己先前忧虑了半天如何能扳倒陈清风，没想到师尊三言两语就把所有的好处都给了自己，果然师尊的心还是向着我多一些。”
卢明月这时候哪里还有争抢不满的心思，赶紧又是“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依依惜别地走了。
卢明月遂了心愿走得那个叫干脆利落，在息坪上时还为了石伢子他们与陈清风大打出手，这时候却是连多看他们一眼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是他不愿维系这接引上山的香火情分，石伢子他们这边却也是一番庆幸，听到门帘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四个娃娃无意中都是大松了一口气。
陈清风看在眼中也不说破，只是笑着招了招手让石伢子他们抬起头来，靠得离石床更近些，再然后双手之间便如同变戏法一般地突然多出了一个紫檀木托盘，四只精致的青花瓷茶碗端放其上，正冉冉地蒸腾出阵阵茶香。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快取了茶杯向师尊谢恩。”
陈清风体胖，弯下腰来送水却是将整件道袍都撑得鼓胀鼓胀的，一张圆圆的肥脸隐在热气之后笑着催促道。
四个娃娃一听哪里还不明白陈清风的意思，想他们跋山涉水来这上都诸峰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徐望峰眼明手快第一个从托盘里取了茶杯，学卢明月般双手高举过头顶，小心翼翼地膝行了三步，堪堪好挪到了石床边上。
“弟子徐望峰，恭请师尊用茶！”
行叩拜礼，敬师傅茶。
礼愈谨、声愈隆，这拜师自然更显庄重，徐望峰这一声“师尊用茶”得了老父提点喊得是声嘶力竭，将这间小小的静室吼得是回音无数。
师尊接过茶碗，见徐望峰小小年纪便如此懂事，笑容越发灿烂，两道长眉随之轻盈微颤几乎要飞起来一般。
王德第那也是察言观色惯了的，跟在徐望峰身后亦步亦趋地做着同样的事情，待得师尊接过了他的茶碗，后知后觉的石伢子他们两个这才依样画葫芦地动了起来。
“好~好~好~”
师尊笑呵呵地在四个茶碗里都深深地抿了一大口，依次摸了摸他们圆鼓鼓的脑袋笑道。
不一会儿四人一一见礼完毕，师尊也不吝啬，一人赐了一个小木盒，里面装了一枚指甲大小的紫红色丹药作为拜师礼。
不同于刚才雪蟾丹的气味清香，这紫红色的丹药尽是一股辛辣呛鼻的味道，石伢子正猜测着它的功效，上首的师尊却已经开口了。
“这便是开窍丹了，泥丸破宫、勾引天地，全赖此物。”
“尔等既已投我门下，需知我上都宫规矩，为师姓吴名讳道青，乃是苍烈殿降龙真人的二弟子，我上都宫有一宫四殿七峰，上都宫中由掌门大罗真人坐镇，四殿分别是玄武殿、火云殿、青璃殿、苍烈殿，四殿分别由天阳真人、玉明真人、紫鸿真人与降龙真人坐镇，他们四位都是掌门的师兄妹，剩下的便是北斗七峰应和着北斗七星分别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我们这七位峰主都是五位真人的亲传弟子，也算是同气连枝。”
“此番拜师不行大法，不拜宗祠，只因尔等权且记为开阳峰记名弟子，个中曲直为师自然会一一详述，尔等此时此刻只需谨记一点，尔等虽不为我开阳峰入室，却胜过我入室万分。”
“谨遵师尊吩咐。”四个娃娃听了师尊的介绍哪里还不明白手中这小巧物什的珍贵，均是欢天喜地地将药盒仔细包裹、贴肉藏好。
“方才我与你们卢师兄所言想必你们也猜到了一些，特寻尔等上山正是为了十年后的‘良莠’大比，‘良莠’一词，取义‘良莠不齐，宗门无期’，乃是祖师天都真君定下的同门竞技，为防门下弟子疏懒疲敝，以三十年为一期限，以七峰中新近弟子的道术高低，定七峰坐属，我上都七峰中以天枢峰灵气最厚，继而次之，玉衡与开阳相近，摇光最末，二十年前的大比你们陈师兄赢了玉衡，两峰灵气相近，为师也就没了搬过去的念头，掌门他们为了以示公允，这才有了都宝斋的掌柜更迭。”
说到这里吴道青微微侧头望向了身前最近的徐望峰，眼含深意。
“还有这等事？！”
闻听师尊透露当年秘辛，在座的四个娃娃包括徐望峰自己都是吃了一惊。
王德第、李进都是詹州府人士，王家岭虽然偏远，但徐家一夜暴富的故事石伢子也还是知晓的，二十年前还没有如今的詹州府城，有的只是汶水西南的漓阴老城，城中首富是掌控都宝斋的赵家，只是一夜之间老城就被无名的恶散修袭破了城，都宝斋的掌柜也从姓赵的变成了姓徐的，每一次老人家说起当年旧事都弄不明白这穷得叮当响的徐博怎么就走了狗屎运地成了都宝斋的掌柜了。
“如师尊所言，以前的赵家家主便是玉衡峰的采买？”徐望峰有些迟疑地问道。
“不错，赵家便是玉衡在俗世的帮走。”吴道青点了点头道，“我上都宫招收弟子以十五年为一期，如今距离上一次选秀才不过堪堪过了五年，你们卢师兄虽然殚精竭虑但雁荡峰上的新一批弟子资质尔尔，若是如此到了十年之后大比我开阳峰恐怕凶多吉少。
凑巧为师新近得了一篇功法，名为《伏虎经》，依经书上所言开窍期弟子十余年修炼灵力便可达‘般’字前期，要知道‘小、无、相、般、若、大、藏’，你们卢师兄四十多年清修此时不过在‘般’字后期徘徊，你们大师兄也才堪堪摸到了‘若’字门坎，这‘伏虎经’实在是夺天地造化的神物，只是这等神物功法研习要求实在特殊，偏偏只有庚寅虎子方能修炼，这才有了我让你们师兄下山的事情。”
吴道青一席话毕，四个娃娃俱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十多年的时间便能有卢明月这样的修为？！”
他们每个人都在仙人居外、画舫中，还有刚才息坪上亲身体会过卢明月呼风唤雨般的修为之力，只要十多年我就能成为这样的“仙人”？！
石伢子仿佛地听到了自己的胸口犹如长江倒灌，“隆隆”巨响不绝于耳。
进上都宫是鲤鱼跃龙门这个他知道，可他从来没想过会有如此之大的福分降到自己的头上，师尊所言在他听来几乎就和天方夜谭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