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念间豁然醒悟
却说飞鹰压根儿就没有去买新衣服,而是一路去追赶老三叔。快到林家码头时,远远看见老三叔背着两床新被一蹑一蹑往前走。飞鹰放慢脚步远远地跟着,心想:我倒要看看那个方世禄究竟要给老三叔说什么话?只见老三叔那里都不去,直接走向那间破工棚,推门就进去了。飞鹰并没有跟进工棚,而是躲在工棚后面的窗户偷看。
老三叔背上被子都未放下,就问早就在工棚里等他的方世禄:“哎呀,老乡亲,你说上次送的两床新被有瑕疵,不知是那一床?”方世禄早有准备,他把一床新被摊开在铺板上说道:“老乡亲,上次在庙里我看到飞鹰表弟正在发脾气,当时我要说的话又忍住了。你看,就是这床新被有瑕疵。”那床新被摊开在铺板上,由于四只被角没有锁好边,显得很不协调,而新棉被正中心用红棉线绣了一个大大的福字,这正是飞鹰独一无二的杰作。不用说这床有瑕疵的被子也是飞鹰自已加工的。方世禄眼睛看着老三叔,手指着四只不对称的被角说道:“老乡亲,明眼人都知道,这床有瑕疵的被子肯定是新手飞鹰表弟加工的。我知道飞鹰表弟爱面子,又刚刚出师,当时讲了大家都很尴尬,飞鹰表弟也会没面子。”老三叔一边放下肩上的被子,一边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老乡亲,这床被子是我加工的。”方世禄眼睛一瞪,大惑不解地说道:“我的老乡亲,我也是弹花人,老乡亲你弹了半辈子棉花怎么可能会弹出这种有瑕疵的被子?谁会相信你的话?”听了方世禄的话,飞鹰脸红耳热,无地自容。因为那床有瑕疵的被子正是自己加工的。
只听老三叔说道:“老乡亲,这床被子就是我加工的,不要再争了。退一万步讲,这床有瑕疵的被子就算是飞鹰加工的,也是我老三叔的错,为什么这样讲?因为我是他的师傅,被子出了瑕疵,错在我这个当师傅的当时没把好关,没有验好货,没有及时发现问题。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的老乡亲,快去拿你的弹花工具来,我现在就把它整好。如果有人问起,就说这床被子是我老三叔加工的,人家飞鹰刚刚出师,要走的路还很长,不能坏了人家的名声。”
听了老三叔催人泪下的话,飞鹰一念间豁然醒悟,自己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老三叔这么顾及我,体贴我,如果自己再不醒悟.再不认识自己存在的不足,自己的手艺怎么得提高?想到这里,飞鹰转身离开窗户走进工棚,拉住老三叔的手说道:“老三叔,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学手艺,虚心学艺,再也不弹有瑕疵的被子了。”看到认识到自己存在的不足,老三叔高兴得笑了起来,说道:“飞鹰啦,你刚出师,在把关方面是我这个当师傅的心不够细,做得不够好。我虽然不是你的亲叔,但在这远离大陆的台湾,比你亲叔还要亲啊。”
东日技击馆,学员们正在训练场上对练,高佬李作荣和陈扁山在一边纠正学员们的错误动作,一边吹捧黑岛犬太郎的劈刺功夫天下无敌。休息大厅里坐着黑岛犬太郎.久隆丸老板久山次太郎和东洋武士鬼冢犬男,竹叶帮老大郝四武还有阮世海。温佰虎已聘请黑岛犬太郎为本馆教头。在台湾日本人的军事训练课目每周只有一天,所以黑岛犬太郎这个军事教官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东日技击馆里。闲聊中,大家都在吹捧黑岛犬太郎的法西斯教学方法,说什么管用,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而阮世海却把话题引到黑岛犬太郎和林家码头的小七比武上面,因为阮世海清楚只把小七这个死冤家比下去扫地出门,他阮家码头才有出头之日。阮世海身子往前倾斜,毕恭毕敬地对黑岛犬太郎说道:“黑岛先生,你的劈杀功夫天下闻名,在这鸡笼镇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什么时候能把林家码头的小七比下去,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开开眼界。”久隆丸老板久山次太郎和东洋武士鬼冢犬男,竹叶帮老大郝四武等齐声附和说道:“黑岛先生,出手吧!”
看着大家期待的目光,黑岛犬太郎摸了摸仁丹胡子,哈哈大笑说道:“诸位,急什么,中国有句古话:先礼后兵。中国还有句名言: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已下了第二道挑战书,等我的第三道挑战书发出了,如果林家码头的那个什么小七还不敢应战,就别怪我黑岛犬太郎不客气了,本人将亲自杀向林家码头,捣他一个天翻地覆,把那个林家码头的什么小七缩头乌龟扫地出门!”
龙凤茶楼,小七玉妹和兰花阿宽四人小聚。兰花说道:“我说小七呀!你不要用二老板的眼色看着我,飞鹰救下你的玉妹,内心虽然很矛盾,但他必竟还是救了。”玉妹依偎着小七低声说道:“你师弟飞鹰虽然莽撞冲动,但他正直善良是蛮好的一个人,我们要好好谢谢他。”阿宽接过话头说道:“飞鹰是蛮好,遗憾的是他把师兄的头打破了!”兰花一把揪住阿宽的耳朵厉声说道:“你给我住口!”阿宽双手护住自己的耳朵不敢作声了。兰花对小七说道:“不管这次谢不谢飞鹰,以后对你师弟飞鹰好一点。”听了兰花的话,小七很委屈地说道:“我对师弟飞鹰那点不好,我对大陆来的乡亲们都很好,你看方世禄方世福两兄弟我破例把他们安排在码头上做事,而且工钱也不菲。师弟飞鹰那边我这个二老板自做主张,叫他们加工几十床新棉被。照顾他们这么大的生意,怎么能说我对师弟飞鹰不好?”
兰花揪住阿宽耳朵的手突然松开了,转身对小七说道:“七爷,我的二老板,你西装革履,皮鞋擦得油光水滑。人家飞鹰呢,大冷天还穿那件褪了色的破短褂儿,脚上穿的草鞋已经脱了边几根麻绳吊着。不明底细的还以为你师弟飞鹰是个要饭的!何况他还是个徒弟崽子,他没有工钱,根本没有能力改变自已的处境。”兰花的话讲得小七脸红耳热,一念间小七豁然醒悟,自己平时对师弟飞鹰关心不够。兰花还要往下说,小七连忙阻拦说道:“兰花,你别说了,码头上事情多,有的地方我确实忽视了。怎么办呢,以后让我慢慢弥补吧。”
兰花和阿宽离开了龙凤茶楼,在路上阿宽说道:“老婆,我服了你了,连小七你都敢数落他。”兰花问道:“傻老公,刚才耳朵揪痛了吧?”阿宽用手轻轻抚摸着耳朵根嘀咕地说道:“我的姑奶奶,你还不要说嘞现在还有点痛呢。”兰花笑着说道:“痛还不算嘞,没有揪下来才算好呢!”阿宽嘟囔着说道:“老婆,你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狠心?阿宽实在是难以理解。”兰花字正词严说道:“傻老公,上次小七因为玉妹的事和师弟飞鹰反目,你傻乎乎说是你的错,我问你,你错在那里?要是你再不说出耒,你的双耳都将不保!”
“有那么严重?”夜色里,阿宽望了一眼稀稀拉拉来去匆匆的行人,压低声音悄然说道:“老婆,你还记得那年你家比武招亲,当时的飞弓现在的小七夺得了头彩,要不是东洋人从中作梗出了命案,当时的飞弓现在的小七亡命天涯,你早已和小七喜结良缘,那还有我阿宽的福分?要是当时的飞弓现在的小七娶了你,现在那里还有玉妹这档子事?老婆,小七武功高强,一表人材,你嫁给我阿宽委屈你了,你后悔吧?”兰花淡然一笑说道:“这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人有三节草,不知那节好。小七人蛮好,可是他看钱看得太重。他师弟飞鹰是个徒弟崽子,来鸡笼镇这么久了,穿着破衣烂衫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可是小七习以为常,不闻不问,没有半点师兄弟情谊,刚才我实在是忍不住所以才当面讲了他几句。”
破庙弹花摊子,老林师傅正在弹棉花,飞鹰神气活现大跨步进了庙门。老林师傅抬头看见飞鹰上身着夏布对襟便衣,下穿士林布蓝色裤子,脚登千层底灰色布鞋,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的弹花工具说道:“哎呀!飞鹰全身上下都是新的,好像换了一个人,正合身,真好看。”飞鹰得意地说道:“拿我第一个月的工钱买的。”老三叔手里拿着飞鹰换下来的旧衣服说道:“飞鹰啦,你这套旧衣服拿到庙后面用山涧水洗洗放在树杆上晾干,做事时穿穿也蛮好。”飞鹰说声“好嘞”去洗衣服了。
飞鹰离开后,老林师傅悄悄问老三叔:“老伙计,你送货到林家码头,管家林细水对飞鹰弹的那床被子没说什么话吧?”老三叔回答得很干脆:“没有。”老林师傅放心地说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就在这时传来几声人力车钤声,一辆人力车停在了庙门口,只见人力车夫掀起车帘子,从后座走下两个穿着得体的人来。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