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出去住
说完这句话，方美兰语气又稍微放缓了一些，语重心长对蒋芸说道：“小芸啊，你别觉得妈现实，可现实就是这样，那林睿是你的亲骨肉不假，但高朗也是你的亲丈夫！”
“你觉得我偏心，可你别忘了现在我们母女二人除了魏家之外根本无依无靠，离了魏家，你全身上下这名牌这首饰哪里来？难道我六十多岁的年纪还要出去做保洁扫厕所？我丢不起这个人！”
“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心疼我理解，但你也得想想以后！想想我！现在不和小明搞好关系，以后魏家到了他手里，你我还有什么好果子吃？难道你还指望一个打架逃课的废物儿子养活你？”
“就算林睿能养你，你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再让你过普通人的生活，你习惯不了的！妈妈是过来人，听我的，准没错，你那个儿子，你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方美兰承认自己偏心，但她觉得完全没有问题，魏凌明自小聪明优秀，以后必有出息，她一个妇道人家，能傍上豪门，自然要一心一意地傍下去。
整个魏家就是她的依靠，她的期盼，林睿要能做到这种程度，她也偏心林睿，可问题是他能吗？
方美兰觉得显然不能。
蒋芸起身，似乎撞翻了什么杯子，碎瓷声响起。
蒋芸冷冷地说：“妈，我这一生前半段有爸，后来有林睿他爸，再然后又有高朗，我确实没吃过什么苦。”
她深吸了口气，语气几乎是在发誓：“但如果是为了睿睿，我就可以吃。”
“小芸你……”方美兰又急又气，还想说。
门外，林睿“砰”地一声把门踹开，声音大得整个魏家都听得见。
魏高朗和魏凌明不在家，魏凌辰却在三楼，轻轻打开门，朝下看过来。
蒋芸和方美兰也朝门外看。
林睿单手拎着包，斜靠着门框，眼里说不出得冷，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怒还是喜，硬要说的话，就是凉薄。
方美兰有些尴尬，但要她向林睿解释是万不可能，抿着唇，倚老卖老地转头靠在墙上，一言不发。
蒋芸满脸欣喜地跑过来，抓住林睿的手：“睿睿，快让妈妈看看，昨天睡得好不好？怎么好像瘦了？”
这才一个晚上，怎么可能瘦……纯粹是蒋芸太在意他。
“挺好的。”林睿面色柔和下来，缓声道，“我回来拿些东西。”
蒋芸连忙说道：“衣服对么？昨天晚上我都帮你整理好了，马上入冬，大衣也一起带上，还有昨天晚上我新买的厚鞋子，也一起带去。”
林睿抿抿唇，胸膛里有些暖，应一声：“好，谢谢妈。”
“这孩子……说什么谢谢？走，去楼上。”
片刻后，蒋芸帮着林睿把行李一起搬到楼下，又准备喊家里司机送。
自始至终，林睿没正眼瞧方美兰一眼，看到魏凌辰的时候二人还点头致意了。
老太太心里恼羞成怒，觉得林睿真是太没教养，自己怎么说也是他的亲外婆，就真的能当没看见她这个人，一句礼貌的招呼都不知道打？
眼见林睿就要走，方美兰心里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
咬着牙开口：“带这么多衣服去，租的房间里怎么放得下？我看还是少带几件，免得晚上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林睿的脚步一顿。
张嫂站在一旁，听到这话转过头忍不住想笑。
蒋芸一时也愣住了，她从没租过房子，但也听说过普通人租的房子很小，有的甚至只有五六平米，放张床就什么也放不下了……林睿没什么钱的，租的大概也是那种小房间？
方美兰见蒋芸发愣，心里逐渐舒畅，又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说道：“小芸，我刚才就说过你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没法过苦日子的，你瞧，你连租的房子是什么样的概念都没有，还觉得自己能吃苦？好好想想我刚才说的话，妈都是为了咱母女俩着想！”
林睿眉眼渐渐拧起，对方毕竟是蒋芸亲妈，他是真不想闹得太难看，但无奈有些人就是上赶着找抽……
他刚准备开口。
却听蒋芸已经说话了。
“睿睿，打个车，妈跟你一起回去。”蒋芸眉眼如霜，看了眼方美兰，“今天晚上我也不回来了。”
魏家一片安静。
方美兰怔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蒋芸这次的决心竟然这么大。
只要一想到那种老旧发霉、连脚都伸展不开的逼仄阴暗的出租房，方美兰就浑身难受，她不愿意相信蒋芸竟然为了林睿能做到这一步。
“你疯了！”方美兰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尖声叫道。
“芸姨，这样有些不妥。”魏凌辰走过来，微微皱着眉，声音虽然平和，但语气却有些严厉。
若是让外人知道魏家主母在外面住出租房，哪怕只是一晚上，那对魏家来说都是极不光彩的事情，魏家会因此而蒙羞也说不定！
蒋芸敢和方美兰发狠，但面对魏凌辰却又有些踌躇，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妈，车打好了。”
林睿走过来，接过蒋芸手里的行李箱，淡淡看了眼魏凌辰。
斜着眼，忽然一笑，笑容透着冷酷和张狂，让魏凌辰都心头微微一怔。
“妈妈想看自己儿子，谁敢多说半个字？”
“要是想接我妈回来，记得让魏叔亲自来。”
丢下这句话，他护着蒋芸上了网约车。
只留下有些失魂落魄的方美兰。
魏凌辰蹙着眉，回头看了方美兰一眼。
方美兰浑身一颤，脸色一片苍白。
……
蒋芸坐在车上，指节有些发白，嘴唇微颤，连妆都没化，不过她觉得自己可能以后都没钱化妆了，先习惯习惯也好。
她刚才是真的发了狠，这会儿回过神来却有些紧张忐忑，这是她十几年来第一次违背魏家的意思，作为一个续弦说完全不怕是不可能的。
但她一路上都没喊过要下车回去。
林睿看着她的侧脸，幽幽叹了口气，心里却越发坚定了要给蒋芸最好生活的信念。
这女人，其实挺傻的。
“睿睿，你租的房间……有多大啊？有衣柜吗？妈妈没别的意思，就是提前想想一会儿怎么收拾衣服。床小没关系，妈妈可以打地铺……”蒋芸斟酌着字词说道。
林睿没直接点破，说道：“还行吧，一会儿到了就知道了。”
蒋芸握着拳头缓缓点头，她已经想好了，不管林睿租的房间有多破多小多乱，她今天也要住上一夜，倒不为别的，就是她说为了林睿她什么苦都能吃，她要证明这一点。
就算是打地铺，睡地板，她也要这么做！
大不了明天再去帮林睿重找个大房子，但今天她必须要证明这一点！
女人疯狂起来就是这样，说句不恰当的，就算林睿租的是个“猪圈”，她今天也住了！
“妈，到了。”
蒋芸下车，看见面前灯火辉煌的别墅。
灯光映在她保养得极好的脸庞上。
她微微张嘴，整个人彻底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