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搁浅（四）

蝴蝶仙子看见花开了就会来。

听得周奶奶这么说，小蝶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起身把缸子里最后一口水喝完，顺手把水缸放在地上，撩起短袖的下摆擦了擦嘴，迫不及待道：“奶奶，我也要种。”

“好！跟奶奶一起种。”周奶奶应承着。

小小的身影快快地跑到奶奶身边，拿了个小东西有模有样地学着周奶奶。

……

海里。

“咕噜——咕噜”

一阵熟悉的感觉袭来，清爽的海水抚摸着它，辰辰睁开了双眼。

它，这是在，海里？

他们明明不是自尽了吗？

正思索着，辰辰摆了摆尾鳍，慢慢游动了一圈。

不远处，阿暇正一个劲地往下沉。辰辰看见阿暇往下沉，心中暗想不妙。飞快地向着阿暇的下沉方向游着。

辰辰看见有许多甲壳生物往阿暇身边靠拢，心中不由得一紧。

快一点……再快一点……

那种不安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可能是离岸比较近的地方浅海区域，阿暇很快就落在了大陆架的坡度平缓处。

阿暇的皮肤被划伤了好几个口子，血淋淋的好似晕染着周遭，可它的伤口几近干涸。辰辰在阿暇身边游了一圈，那些甲壳生物避让了几分，阿暇没有动，它就那样静静地。

“呜——呜——”

“阿暇，你一定很疼吧。”

是大鱼的悲恸。

辰辰摆了摆尾鳍，再也没有大鱼回应它了。它轻轻吻了一下阿暇，就当做是对这位伙伴最后的告别……

真是天意难测啊，偏偏它被救了。

这只坚定的大鱼，重整旗鼓，它浮出海面，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它有点迷失方向。

已经傍晚时分，辰辰顺着记忆沿着岸边游着，去寻找。尽管它已经有些疲劳了，但是心里仍不敢懈怠，哪怕慢一些，它也往前游着。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终于辰辰在最后一刻看到了，看到了熟悉的岸边还有岸边的残骸。在海里的时间有些长了，它的眼睛有些痛，眼角开始湿润，一滴脂油眼泪划过，鲛珠似的晶莹，轻轻坠入海中。

十几米的距离，辰辰游了好久。辰辰游近一些，看见那些许斑驳的血迹和静谧的残骸，一阵悲伤涌上。

确认好这里是白天搁浅的地方，辰辰摇了摇尾鳍，慢慢腾腾地游后去，然后使出全身气力，冲向岸上。

这一次，只有它。

强烈的冲击，辰辰已经在岸上了，哪怕潮涨，它也势必回不去大海了。它的家人们、同胞们都牺牲在这里了，或许只有阿暇和其他几只被人抛入海里了或者被人挪走了。

它不清楚。

岸边还剩下几只大鱼的残骸。

也不知过了多久。

搁浅的苦楚再一次袭来，依旧是巨大的压迫感，不然没有了白天的太阳，没有烈日灼烧的刺痛感。

渐渐地，夜深了，辰辰开始感觉到寒冷入骨、饥饿、内脏的挤压、皮肤开始脱水等这几种叠加，很快就没有知觉了……

翌日。

辰辰的身躯上是一层薄薄的白霜，被人发现的时候已全然一丝无生机。

救援人员赶到继续处理剩下的大鱼的时候，发现多了一只。

体型小一些的都在第一时间，一只一只搬运回大海了。体型稍大一些的，经过专业人士分析决定先就地掩埋一部分，小渔村、镇上、县上、市里都来了好多好多的志愿者。

还有调配的大船，挖掘机。

辰辰的遗骸被决定运送到科研机构用于科学研究，另外一只比辰辰体型小很多的大鱼阿京和辰辰的遗骸先后被运送去，只不过阿京是要被拿去做标本的。

岸上有许多碎石子、贝壳一些小东西，在搁浅的时候许多同伴或多或少都被划伤了，最开始搁浅的一批，残骸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了。

辰辰在二次搁浅的途中也受了伤，不过是最后搁浅的罢了。

众人就这样一直忙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