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至上欢愉

乔木子在一座出租屋内见到了红姐。

零工日结市场的物价似乎和沪市这座城市完全是两个体系。

一元的冰露是挂壁水，五元的挂壁面，五块钱可以网吧包夜，二十可以住一晚上挂壁房。

这是所有东西都只是为了维持生存而存在，只保留了物品最基础的用途，水就是补水的，面就是充饥的，网吧是过夜和打游戏的，房子就是用来住的。

红姐也是零工日结市场价格系统里的一部分，她收费二十，服务周到，工作敬业到堪称劳模，被所有人混迹于零工日结市场的人称呼为“肉身布施”的女菩萨。

红姐甚至已经成了零工日结市场的一部分，就像是冰露和挂壁面一样的标志，完美的融入到市场中。

红姐和所有人产生联系，根本就不是交集，而是红姐就是整个零工日结市场的合集。

这也是异常控制局调查相关人员的时候，忽略掉红姐的原因。

没有人会将光顾红姐生意说出来，这在零工日结市场是吃饭喝水一样正常的事情，就像是没人会说自己一天吃了几顿饭一样。

乔木子见到红姐的时候，对方坐在破旧的席梦思上，门口的理发灯发出吱吱呀呀的噪音。

红姐三十多岁，和风韵犹存根本搭不上边，她熟练的掏出被称之为挂壁烟的廉价烟，点燃香烟后看向江兰芝一行人。

乔木子却没有进屋，她施展了一个【真相之盾】，小心的盯着屋檐阴影中的红姐，如同面对一个洪水猛兽。

红姐并没有遮掩自己身上的神力，不仅仅是乔木子，就连江兰芝这个神使都感觉到了压迫感。

“王三和的事情是我有关。”

红姐很平淡的陈述着。

江兰芝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坦然，她想到失去智力的王三和，忍不住质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们不是你的信徒吗？”

“他们是我的信徒，所以我赐予他们想要的。”

红姐吐了一口气烟圈，她淡淡的说道：

“来我这里的客人，追寻的就是这个残酷世界的一点快乐，我为他们的快乐感到欢愉，所以我留在了这里。”

“有一天，我突然得了一种力量，能够让人更欢愉的力量。”

“正好王三和来光顾我的生意，在完事后，他向我说了他的梦想，就是能喝着可乐吃鲍汁鱼翅。”

“我满足了他的愿望，让他感到了欢愉。”

李奥看了一眼江兰芝，他问道：“也就是说，【挂壁术】是真实存在的？”

红姐点头说道：“这并不是一个很复杂的神术，其实他们吃到的也不是鲍汁鱼翅的味道，而是他们以为的鲍汁鱼翅的味道，但是味道是他们所体验过最美味的东西，所以他们能吃的很欢愉。”

李奥突然说道：“一顿鲍汁鱼翅能带来欢愉，但是顿顿美味就会让人脱敏，无法长期的保持欢愉。”

红姐满意的看着李奥说道：“你很了解欢愉的真谛嘛，确实是这样的，王三和在连续吃了半个月的鲍汁鱼翅后，再也无法从中感觉到欢愉了。”

“所以我又创造了另外一个神术。”

江兰芝问道：“什么神术？”

红姐说道：“我称之为【同感术】，并不是一个很复杂的神术，只是让两个人的感官连接在一起，可以共享刺激感。”

江兰芝有些疑惑，这个红姐张口闭口“欢愉”，应该是和“快乐快感”有关的神职，可这个【同感术】不过是和别人提样同样的感官刺激，听起来还不如那个【挂壁术】呢。

但是李奥却托着下巴说道：“所以，你在接‘业务’的时候，让王三和对你施展【同感术】？”

江兰芝很快明白了过来，原来是这样“邪恶”的用法。

想想也是，如果在那种时候施展【同感术】，不是就能体验到男女双方的快乐？那还真的是1+1大于2的欢愉。

这帮人可真会玩啊。

江兰芝感慨说道。

可是红姐继续说道：“但是这种感官上的欢愉，依然会有尽头，王三和很快也不再感觉到欢愉了。”

“王三和有几天没来，然后他突然来这里和我说，他找到了更大的欢愉。”

李奥皱眉说道：“死亡？”

红姐赞许的说道：“和聪明人说话真是太有意思了，我总是后悔以前没好好读书，成为神灵以后也做的不好。”

“王三和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告诉他，什么才是最大的欢愉。”

“王三和找了一个快要死的人，他对这个人施展了【同感术】。”

“然后王三和告诉我，那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欢愉，但是还不够纯粹。”

李奥说道：“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死。”

红姐惊喜的看着李奥说道：“你们聪明人真的是太棒了，如果是以前我肯定要给你免单。”

“王三和请求我赐予他那样的欢愉，但是我没办法赐予他。”

江兰芝的脑子已经快要过载了，她干脆追问到：“那王三和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红姐叹息说道：“从那之后，王三和试图寻短见，可是他是在追逐终极的欢愉，我无法阻止他。”

“这时候我遇到了那个人，王三和曾经遇到的那个人。”

“他告诉我，王三和之所以感觉不到欢愉，是因为他经历太多。”

“初生的婴儿会因为虫鸣而欢笑，因为抚摸而欢愉，我给予王三和太多，才让他失去了体验快乐的能力。”

“他教给我一个神术，能够让人回到幼儿时期，那样就能体验到欢愉了。”

李奥寒着脸说道：“尼采。”

红姐点点头，李奥继续说道：“所以你对你所有的信徒都施展了这个神术？”

“是的，我对所有信徒都施展了这个神术后，将我的【神格】交给了尼采。”

李奥说道：“如果欢愉只是人体内各种激素的化学反应，那人生有什么意义？你赐予的根本不是欢愉，而只是单纯的kuai感而已。”

红姐叹息一声说道：“早点遇到你们就好了，刚刚那个年轻人也说了同样的话，我就是读书太少了。”

“那个年轻人？”

“刚刚有个年轻人也来说了和你类似的话，他说欢愉在于体验的过程，而不是结果本身，我一直都弄错了。”

江兰芝立刻追问：“年轻人？在我们之前还有人来见你了？”

“对，我把我创造的神术作为最后的礼物送给他了。”

李奥连忙上前，可是已经晚了。

红姐手中的香烟跌落，她的瞳孔已经散开，口中喃喃道：

“果然王三和说的没错，这是最大的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