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洛孤城
数日前。
“妹妹，你放心，哥哥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救你出来。”
昏黄的灯光下，洛孤城默默涂抹着药膏，如同舔舐伤口的孤狼。
剧痛袭来，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当时不能力敌，他只好委曲求全。
待身体稍愈，他便会偷偷潜入把妹妹带走，一起逃离这座城池。
可叹：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最后等来的却是妹妹的死讯。
抱着冰冷的遗体，洛孤城没有哭泣，只是身体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色。
直到天边透出微微的曙光，他才仿佛从噩梦中惊醒。
“叶....天”
他的嘴唇颤抖着，从牙缝中挤出声，低沉而沙哑。
唯一的亲人被夺走，洛孤城发誓一定要让其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呼.....”他轻吐浊气，勉强冷静下来。
叶天生性残忍，这里不能再呆了。
叶家势大，像他这种小人物根本斗不过，唯一的指望是仙临日。
他看着妹妹，眼中闪过一抹不舍和悲怆，回屋挑选了最暖和的被子。
妹妹生前最怕冷，不能让她受一点点寒气之苦。
家旁的隐秘土坑，是他为了以防不测而准备的，没想到今宵成为妹妹的永眠之地。
对不起妹妹，是哥哥没用，甚至都不能给你一个安息的地方。
他的双唇轻柔地触碰妹妹的额头，无言告别，将孩童的天真一同埋葬于此。
掩埋完毕，他站起身来，快！快！快！
不容片刻耽搁，他轻装简行，中途遇到了刘雨奇，请求其帮他编织假象以混淆视听。
还好临近仙临，西门守卫并不森严，他找了个扫墓的理由便逃了出去。
这片荒凉、笼罩在朦胧雾气中的墓地，显得格外阴森和孤寂。
洛孤城不认识路，只能依凭直觉，匆忙地选择了一条荒僻小径，如同临渊之鱼，绝望中挣扎着寻找出路。
走着，走着，他来到了一片泥地。
周遭景物逐渐模糊不清，他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似乎整个世界都在他脚下颠倒。
如梦似幻，一晃之间，洛孤城竟到了一处隐秘的空间。
黑暗几乎可以直接触摸，唯有中央那颗悬浮的血团，散发着微弱却骇人的红光，似乎是唯一的光源。
这是哪里？他环顾四周，心头涌现出无尽的疑惑和恐惧。
这种场景，远超他的认知，是幻觉吗？
猛然间，一道血刺自血团射出，瞬间贯穿了他的眉心。
“桀桀桀桀桀桀，天不亡我！！！”
毛骨悚然的狂笑在他脑海中盘旋不休，如鬼魅般游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洛孤城痛苦抱头，在地上打滚，不住地呐喊。
他的意识被一段段陌生而混乱的记忆碎片覆盖。
鸟语花香，绿树成荫，清泉石上流。
“方伤，你是宗门的希望啊。”
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温柔地抚摸着孩童的头发，神色间充满了期待与爱护。
……
宽敞的练武场上，方伤身穿青色长袍，手持利剑。
面前站着一位年轻师姐，她面容姣好，神情严肃，身着宗门制式的服饰。
“方伤，你的剑法进步很快，但仍需注意灵气的运用。”师姐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是，师姐。”他微低下头，眼底闪过一丝爱慕。
……
一望无垠的废墟中，方伤半跪于地，大口喘息，欣喜地看着自己焦黑的手掌。
自此，我便为元婴修士，我能护持宗门了。
……
九重天上，隐秘空间。
方伤全神贯注地研读着一部古老经卷——《苍血炼意大法》
前路被封锁，唯有此法，才能逆天改命。
他的手指深嵌入掌中。
……
血色漫天，哀鸿遍野。
“为什么？为什么？”
“太上大长老，究竟是为什么？”
方伤立于山巅，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将万千生灵炼化。
“为什么...？为了化神啊！”
……
大周，地下五万米。
“留下一点火种吧。”
方伤面如金纸，鲜血自嘴角溢出，滴落在地犹如梅花点点。
他的身躯摇摇欲坠，但那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
……
“你坏了规矩，必死！”
一位女子身着黄金铠甲，手持长枪，俯视着方伤。
她的眼神似冰山之雪，冷漠无情。
方伤微微一笑，下一刻，光芒大作，无穷无尽的能量自其周身爆发，撕裂空间，天地色变。
他的身影逐渐模糊，最终化为无数光点，飞舞、消散。
化神灵尊自爆，肉体与灵魂彻底泯灭。
……
怎么可能？区区凡人，为什么还占据不了？方伤意识惊怒。
万年沉睡，他的思维也随之迟钝僵化，锈迹斑斑。
好久他才慢慢理清原委。
本体被迫自爆，敌方追踪手段精妙无比，所有沾染气息之物皆需抹除。
本体曾将一缕意识封印于血心玲珑蛋之中。
为了隔绝外界探查，所留意识非常薄弱，再加上时间伟力的冲刷，曾威慑天下的大魔头已力不从心。
“小鬼，安心去吧，你的大仇本座会替你报。”
“本座方伤在此立誓，百年之内，必将叶天，叶府，流苏城，秦国屠戮殆尽，日月为证，天地可鉴！”
方伤意识怒吼咆哮，蕴含着强烈的仇恨与决心。
洛孤城的瞳孔被血色覆盖得越来越深。
“不！不！！我的仇，我要亲自报！！！”
冷汗淋漓间，洛孤城把心一横，手指如剑，自戳双目。
在那剧烈的疼痛中，他的神智恢复一丝清明。
蓝绿意识与血红意识，谁也压不倒谁，不断地纠缠，最终交织融合在一起。
洛孤城瞬间陷入昏迷，生命之火在他体内依然顽强地跳动着，不肯熄灭。
经历梦魇，他的手指如脱壳的蚕儿微微颤动。
他醒了过来，用手撑地，茫然地坐着。
“我，我还活着吗？”
他瞎了，无法视物，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呵呵呵呵...”
他颤栗着，似哭似笑。
“小鬼。”
突如其来的声音响起，洛孤城心头一紧，下意识地跳起。
“你是谁？”
“别害怕，本座在你的脑海里，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方伤意识苦涩地回应道，
“本座将助你修行，化神之后，替我寻一具上好的血灵根肉身，用斩意决将你我意识分离。”
“化神？血灵根？斩意决？那是什么？”
都是一些新奇名词，洛孤城只能推断和仙人有关。
“未来你会明白的，现在去把血心玲珑蛋，也就是那个血团全部吃掉，一点也不要剩，对你大有裨益。”
洛孤城踌躇不决，这个人差点害了他的性命，他不知道该不该听从。
方伤人老成精，自然分辨得出他的顾虑。
“不妨告诉你，本座一开始确实想夺你的肉身，可惜失败了。”
“此地为万丈深渊，血团是本座为了夺舍成功离开此处而准备的，你若不吃只能等死，而且你不想双眼幽而复明吗？”
最终，洛孤城心中的天平倾斜，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