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斗“数”
在中国古代，“数”没有像后世那样利用起来，基本上是装逼用的。
很多人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就不知道眼前的卢少渊，是哪一种了……
李卓眉头一挑，赞许的说道：
“卢郎君不愧是家学渊源，居然知道鸡兔同笼。”
“那我就献丑说一个简单一些的……你听好了……”
“我非常仰慕圣人风采，曾在去年七月游历曲阜。”
“在街市闲逛时，见彼处瓜果繁盛，打算购买与乡人分食。”
“孔圣人教化之地，当真非同寻常。一卖瓜老者见猎心喜，曾彼此考校一番……”
“我一共花了九百九十九文钱，买了梨和桃共一千个。”
“十一文钱可以买九个梨，四文钱可以买七个桃。”
“请问卢郎君，我买了多少个梨，付了多少钱；买了多少个桃，付了多少钱？”
李卓的这道题，好像是元朝时期才出现，离着大隋好几百年呢。
就看自负的卢少渊，能不能破解了……
卢少渊看李卓慢条斯理的说题目，眼中的得意和戏谑慢慢消失不见，变得凝重和紧张起来。
甚至有丝丝汗迹，从他的额头沁出来……
卢少渊眼神飘忽，不自信的说道：
“这个……有点意思……你先等一下……”
卢少渊以为李卓是江湖骗子的水平，知道点鸡兔同笼，能骗过一般人。
而他本人对“数”有所涉猎，不怕挑战。
他当时还曾想提醒李卓，直接投降认输。
哪知道，李卓还真懂“数”……
这一道题，卢少渊闻所未闻。
绞尽脑汁回忆，但家中古籍都没有记载……
程咬金完全听不懂，但对李卓的表现极为佩服。
挤眉弄眼的看着蹙眉苦思的卢少渊，一脸的戏谑之意……
在一个暗窗背后，有一双得意的眼睛。听完李卓和卢少渊的对话，兴奋的往后跑去汇报：
“娘子放心好了，不是鸡兔同笼，而是桃和梨……”
“您不知道，卢郎君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阿奴幸灾乐祸，把李卓的题目复述一遍。
她口中的这位娘子，自然是崔明月崔娘子了……
卢少渊颇有才华，又家世高贵，很少有他看得上的人。
而李卓和程咬金，看着也不简单。
真要闹起来，怕是连崔明月都不好看。
正因为如此，崔明月才一直在后面盯着，准备随时出来救场。
她最初得知卢少渊要比“数”，就很担心李卓上当，说些鸡兔同笼的题目……
因为这些题目，卢少渊小时候就知道了。
还考倒了不少同龄人，博得“神童”的名声。
李卓要是出这样的题目，无疑是自取其辱……
好在李卓的确不简单，出的题目看似简单，却又有些无从下手。
崔明月不喜欢卢少渊咄咄逼人，希望他能受点教训，心里也有些窃喜：
“表兄一直眼高于顶，终于遇上对手了吧……”
崔明月自小接触家族生意，现在更直接掌管许多店铺，算术是家常便饭。
她听了题目，也好奇的算起来……
随着时间流逝，外面的情势又有了变化。
程咬金挤眉弄眼，幸灾乐祸。
见卢少渊苦思冥想却一无所得，只是拖着不想认输，就大义凛然的教训道：
“高远只是考你一道最简单的题，你却半天都没有反应。现在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了吧？”
“你要是再回答不出来，那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要是传扬出去，会让人连带看轻你们整个范阳卢家。”
“旁人都会以为，范阳卢家都是些眼高手低之辈，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程咬金出身地方豪强，觉得那些世家子弟名不副实，抢了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
而且这些世家子弟，大多眼高于顶。
看着彬彬有礼，对谁都平等相待。
但在骨子里，根本看不起地方豪强……
程咬金得到这种机会，自然要冷嘲热讽，发泄胸中的恶气。
卢少渊出身范阳卢家，在世家大族中也是顶尖的存在。
程咬金能嘲讽这种世家子弟的机会不多，他似乎很珍惜，步步紧逼道：
“高远昨天教了我一句话，‘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敢承认自己的不足，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你要是再拖下去，可就是糟蹋你们卢家的名声了……”
卢少渊幼年就有神童的称号，何曾被人如此冷嘲热讽？
顿时青筋毕露，口干舌燥，恨不得狠狠的教训程咬金。
但事实确实如同程咬金所说，这道“数”题看似简单，却和他以往接触的都不同，有些无从下手……
卢少渊心中思索，听着程咬金的骚扰和嘲讽，白皙的脸上满是汗水，烦躁的说道：
“你怎么这么不知礼……容我再想想……”
元朝的数学名题，隋朝应该没有解题方案。
卢少渊不会解答，也在情理之中。
李卓不是得势不饶人的性格，加上程咬的金这番话，无异于开了地图炮，得罪了所有的世家大族……
大隋的舆论，就掌握在世家大族手里，轻易得罪不起。
所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说的不是真正隐居的人，而是这些世家大族的精英。
他们有各种姻亲、朋友关系，彼此交织成为一个复杂的“网”。
有名的人即便隐居乡间，也经常被人推荐给皇帝。
可能早上还是一介平民，在家莳花弄草。
晚上就会接到圣旨，一跃成为朝廷高官。
他们处于庙堂之高，则施展抱负。
若是觉得理念不合，则挂冠而去，皇帝都勉强不得。
世家大族几百年的交织，几乎可以网罗天下。
不但掌握着舆论，还掌握着权势。
离开了这些世家大族，皇帝治理天下都是空谈……
李卓不愿在这个时候，得罪这些世家大族，和他们打嘴仗。就给程咬金一个眼神，对卢少渊说道：
“古话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卢郎君不必挂怀……”
“书海浩瀚无垠，无数前辈大贤穷尽一生之力，也不过得其万一。”
“我等天资平庸，只能虚掷年华……”
“卢郎君若是不知何解，也属正常。”
“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嘛……”
“卢郎君既然不擅长于此，要不另选……”
古代不注重数学，李卓早有猜测。
现在如此大度，就是化解卢少渊的尴尬，让他赶紧认输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