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是昆虫也会厌恶的夜晚，月光没能照清黑暗的每一条街道，世界发生着密密麻麻的变化。
一点星火自屋檐下亮起，点燃了烧到一半的香烟。
男人掐着滤嘴陶醉地吸了一口，白色的烟雾渗入身体，渐渐被每一个肺泡吸收。
“斌哥，这才几点啊天怎么就黑了。”另一名瘦弱男性快步走了过来。
被叫斌哥的男人举眉看了眼说话者，将享受完的烟雾从肺中挤出，缓缓飘荡在眼前。
“老天爷撒泡尿上床睡觉去了，咱管的着吗？”斌哥说。
一旁的小弟嘿嘿一笑：“看这样子也不会有什么客人了，要不咱也关门回去睡觉算了。”
滚烫的烟蒂向小弟咂来，接着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咒骂：“关门？他妈的，就是因为有你这种好吃懒做的杂种在，老子才会赚不到大钱，没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操！”
被骂的小弟瑟缩着头，弯腰抬手抵挡斌哥时不时挥过来的巴掌，连忙赔笑道：“斌哥别生气，别生气，我去给您买瓶汽水消消火。”
斌哥一脚踹来，小弟躲开顺势往外跑去。
站在原地的斌哥啧了一声，朝远去的男子喊道：“再带包烟，麻利点买完赶紧回来。”
小弟卑微地点点头，一转眼消失在了夜色中。
小弟走后，斌哥摸出打火机，习惯性凑到嘴边点烟，燧石摩擦火花牵引汽油，尖头的火焰从喷气口迸发出来。
突然斌哥好像想到了什么，将手伸进兜里摸索起来，左顾右盼地寻找着。
一扭头看见地上躺着的没烧完的烟蒂，眼前火光被过风吹灭，斌哥无奈地叹了口气。
“靠。”
斌哥咒骂一声，将打火机收回了兜里，这时几只蚊子从耳边飞过，嗡嗡声吵的他更加心烦意乱。
“斌哥。”
正要发作，旁边有人唤了一声。
听到自己的名字，斌哥脸上的不愉快顿时化为愤怒，切齿往小弟离开的方向望去。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没买到东西？”
还没看见人，斌哥就一股脑地骂了出来，但印象中小弟那没底气的声音并没有传来，反而听到一阵粗犷的喘气声。
夜色中，三只巨大的黑色翅膀发出嗡嗡的颤动声，其上六只大小眼珠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人类，高处有齿无眼的圆脸已经流下口水。
“啊……”
斌哥看着这个庞然大物，退堂鼓快要将心脏敲碎心脏，冷汗涔涔往外冒，方才骂人的口齿不停打着哆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很快消失，现场只剩下液体流淌的粘稠声和硬物破碎的咀嚼声。
便利店，小弟提着塑料袋走出自动感应门，袋子里装着几瓶不同口味的饮料和两包烟，饮料都是斌哥常喝的口味，小弟心想这下回去不仅不会被骂还有可能得到夸奖，不由得笑出声来。
刚想走，小弟发现便利店门口的椅子上坐着个绑头发的男子，正提着一罐可乐在哼歌。
“喂，小子。”
束发男子抬头，发现小弟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面前。
“你跟谁混的？”小弟俯视着男子，趾高气昂地问。
束发男子并没有停下哼歌，头也不抬地回了句：“我？跟我自己混呀，有什么事吗？”
听到对方没有靠山，小弟的气势瞬间嚣张起来。
“臭傻冒，没人罩还敢这么跟老子说话，谁她妈给你惯的！”
说着，小弟一脚将男子手中的易拉罐踢飞，见男子没有反抗，更霸道地一脚踩在男子腿上，使劲扭了扭脚底问：“有钱没有，拿点分兄弟用用。”
男子哼着歌，摇了摇头：“没有欸。”
啪！
一巴掌扇在男子脸上，小弟扯过男子的衣服往上吐了口唾沫，“谁她妈让你回答了！赶紧把身上的钱全部交出来！”
男子依旧是毫无反抗，任由小弟打骂后慢条斯理地抽出帕子擦起衣服上的唾沫印子。
看到这一幕，小弟瞬间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气愤地抬脚猛踹男子，边踹边骂，直到男子捂着肚子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了才慢慢收脚。
鲜血从男子口中混着唾液流出，小弟却依然不愿放过他，一手揪着男子的头发将他的头提起，装作劝说道：“兄弟，一点小钱而已，不至于拿命去换，我没时间和你在这耗着，利落点把钱给我对大家都好。”
男子咳出几滩血液，耷拉着眼皮，口齿不清地重复道：“我没有钱。”
又是一拳砸进腹部，小弟松开手，任凭男子无力地爬倒在地上。
一番攻击下来，小弟已经有些觉得累了，他放下手中的袋子，对男子说：“不想给是吧，行，老子自己拿。”
说完，小弟在男子面前蹲下，准备上手好好搜个干净。
“我没有钱。”男子声音微弱，“但是我有其他值钱的东西可以给你。”
刚要伸手向男子衣兜的小弟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早说嘛兄弟。”
小弟站起来拍了拍男子的肩膀：“看你刚才那样我还以为你是个傻缺呢，下次有值钱的东西记得直接拿出来，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男子点点头，又吐出一口浓血。
“快让我看看，你给兄弟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小弟伸出手，咧嘴笑着，期待男子的上供。
咽下口腔中的血水，男子头顶着地，带血的嘴角慢慢扬起，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我帮你变成天使吧。”
意义不明的话语响起，小弟还没来得及揣摩其中蕴意，突然一条漆黑的多脚鱼从男子身后冲出，锋利的鱼嘴一口咬在小弟右眼上，眼珠瞬间破裂随着鲜血溢出眼眶。
小弟张口要叫，鱼怪的触脚猛地塞进他嘴中，堵住了喉咙发声。
一下失去重心，小弟后仰着摔在地上，挣扎着抓住脸上的怪物拼命往外扯，可很快他就发现：越是使劲，那鱼怪就咬的越紧，像长在脸上一样根本就拿不下来。
慌忙中，鱼怪受到刺激，抽出一只脚将小弟的另一只眼也戳瞎了。
双目失明，一片漆黑中小弟很快被恐惧吞噬，索性放弃了和鱼怪对抗，翻过身来手脚并用往前爬去。
尽管他不知道那是不是正确的方向，但此时头骨的疼痛已经让他顾不上这么多，他清楚感觉到鱼怪正从眼眶往他体内钻，鼻梁和眉骨咔咔地断裂，一种粘稠的东西尝试着和他的视神经链接，各种痛觉和不适同时在脑袋里爆炸开来，因疼痛而短暂清晰的意识也渐渐模糊，浑身只剩下一点点听觉能告诉他有脚步声在向他靠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