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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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乡子

渌水带青潮。水上朱阑小渡桥。桥上女儿双笑靥,妖娆。倚著阑干弄柳条。月夜落花朝。减字偷声按玉箫。柳外行人回首处,迢迢。若比银河路更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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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澈的春水泛着汹涌的青潮,水上面有一座朱红色栏杆的小渡桥。桥上面站着一位面带笑容、露着酒窝的美丽少女,正靠着栏杆玩弄着柳条,分外妖娆。花朝节的月夜里,她能够娴熟地吹出减字偷声的玉箫曲。柳外的行人频频回首观看,好遥远呀,仿佛比那天上的银河还要远。这首词刻画了一位美丽的少女形象。明沈际飞《草堂诗余续集》:“今日西湖有花朝而无月夕,有红粉而无佳人,愧前盛矣。”

小蕊受春风。日日宫花花树中。恰向柳绵撩乱处,相逢。笑靥旁边心字浓。归路草茸茸。家在秦楼更近东。醒去醉来无限事,谁同?说著西池满面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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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徐来,吹拂着绽开的花朵。她天天漫步在宫苑中的花木之间,恰巧在柳絮飘飞的地方与他相逢。她脸上带着笑意,心中充满着喜悦。回去的路上野草茂盛嫩绿。她的家就在秦楼的偏东处。睡醒了,喝醉了,便涌起了无限心事:谁与我一样,一说到西池就会满面羞红呢?这首词以花喻人,描写女子的心事,表现出她可爱动人的情态。

花落未须悲。红蕊明年又满枝。惟有花间人别后,无期。水阔山长雁字迟。今日最相思。记得攀条话别离。共说春来春去事,多时。一点愁心入翠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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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儿落了不要伤悲,等到明年春天又是红花满树。只有那花间别离之人,相聚遥遥无期,山长水远,连书信也难收寄。今天最是相思情重,记得当年相同的日子,你我折柳话别。一起说着春天相聚又离别的事儿,说了好久好久。那一点点愁绪已沁染了眉间。这是一首离别相思之词,上阕写分别后企盼相聚的心情,下阕回忆分别时的情形。

何处别时难?玉指偷将粉泪弹。记得来时楼上烛,初残。待得清霜满画阑。不惯独眠寒。自解罗衣衬枕檀。百媚也应愁不睡,更阑。恼乱心情半被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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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何处离别不难过呢?纤纤玉指偷偷地擦着盈盈粉泪。记得送别归来时,楼上烛火微弱,刚刚燃尽。我一直静待着直到皓月西沉,如霜的月光洒满栏杆。不习惯独自于寒夜入眠,解下罗衣放在枕边做伴。做出了千娇百媚的姿态也应不愁入睡,可是直到天光将晓仍未睡着。忍不住气恼烦乱而埋怨被子闲了半边。这是一首离别相思之词。夏敬观批语:“‘阑’字重韵异解。宋人词前后阕不避重。”

画鸭懒熏香。绣茵犹展旧鸳鸯。不似同衾愁易晓,空床。细剔银灯怨漏长。几夜月波凉。梦魂随月到兰房。残睡觉来人又远,难忘。便是无情也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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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形香炉里懒得燃香。绣被铺开,上面还是那对鸳鸯。当初同眠之时,只怨天光易晓。如今独卧空床,细挑银灯,抱怨漏声悠长。有多少个夜晚,月色凉如水。梦到了他随着月色来到房中。可惜残梦易醒,睁开眼才发觉那人离得更远了。美梦难忘,纵是无情之人也得断肠吧。这是一首离别相思之词。

眼约也应虚,昨夜归来凤枕孤。且据如今情分里,相于。只恐多时不似初。深意托双鱼。小剪蛮笺细字书。更把此情重问得,何如。共结因缘久远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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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目之约也是虚妄。昨夜回来后,依旧孤单地枕着凤枕。现在看来情分还是趋于相厚的,只怕再过一段时间就不如从前了。将自己的一番深情厚谊托付给鱼儿,剪裁好信笺,用小字写好书信。更把彼此的情分重新问清楚,到底怎么样?两人共结连理会很久远吗?这首词描写一位恋爱中女子的心理活动。俞陛云《唐五代两宋词选释》:“反复诘问,惟恐历久寒盟,写情入深细处。人谓小山之词,‘字字娉娉袅袅,如揽嫱施之袂’,此等句足以当之。”

新月又如眉。长笛谁教月下吹。楼倚暮云初见雁,南飞。漫道行人雁后归。意欲梦佳期。梦里关山路不知。却待短书来破恨,应迟。还是凉生玉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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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新月如眉之时,是谁在月下幽幽地吹着长笛?独倚高楼,暮云中初见征雁南飞。不要说大雁归去人便归来的话。想要在梦中约定相会之期,可关山路漫漫,竟无路可寻。只好等着那简短的书信寄来,以解离恨。可是信来得太慢,凄凉依旧从枕旁生出来了。这首词极尽相思之情,写女子盼夫君归来,后空等来信,层层转折,层次分明。清先著、程洪《词洁》:“小词之妙,如汉魏五言诗。其风骨兴象,迥乎不同。苟徒求之色泽字句间,斯末矣。然入崇、宣以后,虽情事较新,而体气已薄,亦风气为之,要不可以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