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渐起
‘嗡..嗡...嗡...’
古钟接连三下回响
天云观内的供奉的诸多祖师牌位以及牌位中央摆放的画像纷纷晃动起来。
画像之中,赫然屹立着一道侧身负剑的中年道人。
远处仙气缈缈,白云袅袅,道人周遭更有龙虎嬉戏相映。
只见他头顶九耀莲冠,身披降红锦披,襟纹乌爪,手挽秀绿飘带,脚踏芯蕾嵌珠履。
其祥和的面容更是栩栩如生,纤毫毕现。远远望去好似活人映照其中。
面色阴晴不定的蔺玉清先是毕恭毕敬的于供台之上奉上了三柱香,随后又看向了画像中人的双眸。
“祖师,顺着那人,能寻到我天云观的传承衣钵弟子么...”
沉默半晌,蔺玉清又回到了偏殿之中,他用乌玉玦,朱砂,黑狗血,雄鸡血勾芡的墨汁勾勒出了方鸿煊那双活灵活现的双眸。
“宇海,宇奕,将这画卷与那世子送去。
令他寻觅这双眸子的主人..若是寻到,那为师可再为他炼制一炉龙鹰补魂丸。”
....
泽州,世子府
两名道童不卑不亢的立于堂屋之内。
‘吱嘎..’
古朴奢华且繁重的木门被缓缓推开。
两名面色姣好,身姿卓绝的婢女左右齐齐探入身形。
门外
龙行虎步,英姿伟岸的男子踱步而出。
只见他剑眉星目,一双丹凤眼显得气宇轩昂,不怒自威。又见他生有八尺,浑身匀称有余,更是身着锦绣,腰佩玉环。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不过如是!
“两位仙童,蔺天师所言当真?”
左边面色清秀的宇海踏出一步,只见他那谦卑的面上流露出了极为笃定的神色。
“师父亲口所说,自然不假。若是世子还有疑问,尽可亲自前往天云观一探究竟。”
右边刚毅坚强的宇弈亦是开口认同道。
“世子若是想寻,尽可往沧州走上一遭...”
李乔松面露欣喜,随即朝着两位道童拱手。
“既然如此,那本公子定不负蔺天师所托...”
两名道童对视一眼,随即齐齐拱手道别。
“我等还需得赶回崇德山助师父炼丹,便不在此地叨扰世子了。
世子也莫要遣人相送,若是被师父知晓了,我师兄弟二人指不定得受到甚么惩罚哩。”
“如此这般,倒是显得本公子怠慢了两位仙童。下次见面之际,本公子定会为二位奉上珍品耗材...”
宇海,宇奕两人面面相觑,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应答,只是眼中隐约浮现出了些许满意之色。
...
待到两人走后,李乔松那宛若春风般和煦的面容这才沉着下来。
“又是沧州...”
“先前所遣派的两支队伍尽数覆没..齐泽阳供奉亦是将实验所覆盖的地界锵锵恢复。
此番若是再闹出偌大的动静,想来便会惊动那些人...”
独自盘坐于堂屋主座之上的李乔松摩挲着拇指上那圆润剔透的墨玉扳指。
他向来是不喜将心中事宜倾诉给旁人听的,纵然是身边亲密的婢女也是如此。
事以密成,言以泄败。
这是李乔松从小便恪守于心间的准则,也是他一次次攀顶高峰的利器。
“一年之后才是五年一度的镇魔司,讨魔校尉龙虎榜之争,将其提前至三月之后,再暗中布置一番理应可行。”
“虽说暗中观察时日过短难免会有所纰漏,可现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不老丸当中至关重要的五灵液的萃取迄今为止也没能传来任何消息,想来也是折在了沧州。”
“正逢多事之秋,此间又是诸般不顺....”
纷乱的思绪如同疯草般迅速蔓延于李乔松脑海之中。
只见他双目赤红,浑身更是青筋暴起。桌上茶盏更是被尽数掀飞出去。
如此狰狞的模样浑然不复先前气宇轩昂的模样,反倒是与那中了尸毒的活尸有几分类似。
‘哐啷...’
瓷器破碎声不绝于耳,惊动了门外等候的婢女。
“公子,发生了何事...”
又过了数息光景,李乔松这才恢复平静,就连赤红的面庞也是迅速退却。
“进来将此地收拾干净,明日便随我去沧州走上一遭...”
....
金顶山,衍武场
暮云不复,晴空万里
方鸿煊看向蔺玉清消散的地方怔怔出神。
若非道缘接连咳嗽,想来他还能维持这般姿态许久。
“师父,莫怪弟子懈怠了...”
幡然醒转的方鸿煊这才三步并做两步的跨至道缘身前,只见他极为麻溜的将道缘搀扶起来,然而却是不敢去看道缘的那双眼眸。
“怎的还想再招那真人重新走上一遭大若寺不成?为师可再也没有手段助你揭箓了。”
似看出了方鸿煊的所思所想,道缘呵呵一笑。
“看那真人如此仙气独尘,只手便正压了那惊世骇俗的佛母,你怕不是怦然心动了罢...”
被点破了心思的方鸿煊却是答不上来,一时间只得躬身赔笑。
道缘长叹一声,随后又笑眯眯的望向方鸿煊询问道。
“你可知为何万盛朝的符箓派如今式微,再也不复以往昌盛的光景了?”
如此秘闻,方鸿煊又怎会知晓?他只得将头再埋低一些。
“弟子...不知...”
“呵呵..无论是密藏域的三脉七轮亦或者是万盛朝的四相合一,从本质上来说皆是以自身为根基,修筑容器用以容纳内力;
然而符箓派却是不同,他们开道场,设法坛,供牌位,敕封万物,广纳香火..可以说其门派内供奉的修炼有成的祖师牌位越多,那么法坛便越强。
道场也越厉害,就连门派内敕封的山精鬼怪也能汲取众生愿力,至高能成就阴神果位。”
“其门下弟子所修持的品阶符箓能发挥极强的效用不说,与人斗法之际更是能调兵遣将,以数量取胜。”
“倘若说我等修行是为了让自身这容器能容纳更多的水源,那符箓派便是以外力打造一座水池,再以自身所修持的符箓来调用这水池中的水...”
“纵然是一张小小的符箓也能发挥出撰写者最为巅峰的实力,无论撰写者是否身受重伤...”
听闻此言,方鸿煊这才明白为何一张勒令能先后发挥出如此骇人听闻的效果。
道缘蠕动早已干涸的唇舌许久,这才再度开口。
“金丹真君以及呼图克图转世之后皆需要重修一世,可那符箓派却是不用。痴儿..你说他们不亡...谁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