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校园风波（一）
刘崇福摔倒这件事，当天下午在学校就已经不胫而走，毕竟在放学的时候这么多同学路过。待郑强和信于飞到了教室，很多同学围过来，询问着中午的事。毕兰芝、信于飞和郑强在吃完饭后，又跟着那个年轻人回到了医院，跟出警的民警做了笔录。郑强和信于飞的笔录是毕兰芝全程陪同的，做完笔录民警嘱咐两个人，对今天他们掌握的详细情况要保密，暂时不要和同学们提及，以免影响案件的侦破。毕兰芝出于控制影响的考虑，也对两个学生进行了叮嘱。因此，下午面对同学的追问，两个人自然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阿福下批的时候摔了一跤，胳膊骨折了。
在快要上课的时候，杨敬宗走进了五班的教室，把信于飞和郑强喊走了。杨敬宗并没有将信于飞二人带到政教处，而是向着学校西北角的校长办公室走去，两个人跟在杨敬宗后面，心里一阵打鼓，小声的询问着杨敬宗到底什么事，杨敬宗并没有回头，也没有放慢脚步，只是告诉两个人一会儿有什么事实话实说就行了。
待杨敬宗将信于飞、郑强带到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李新华和毕兰芝已经坐在办公室的春秋椅上，坐在春秋椅上的还有两个人，虽然没穿警服，信于飞和郑强都认出来了，这就是中午给自己做笔录的两位民警。校长郝振华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一脸严肃，这与信于飞二人平时认识的校长并不太相符。平日里郝振华对学生很和蔼，有时候放学后或是体育课上，看见学生打篮球，他还会过去询问能不能一起打，这让很多学生觉得他很和蔼，平易近人。但是这次看着办公桌后的郝振华让信于飞二人觉得与之前认识的校长判若两人。
郝振华见两个学生进来，于是让杨敬宗和两个学生都坐下，然后询问起上午和中午的事情来。杨敬宗将上午学生们打架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最后他总结性的将上午的事情定性为学生之前的摩擦，毕竟都是青春期的小伙子，身大力不亏的，难免打打闹闹，往年打雪仗引起来学生打架的情况也有，没有必要把上午的事情作为特殊的事件的处理。
信于飞和郑强分别对中午事情的经过，又向郝振华讲述了一遍，从放学下坡路上骑车，到发现了刘崇福的自行车车闸内被加了机油一样的东西。郝振华听的很仔细，两位民警也很认真的听着，他们边听边点头。
“你们觉得破坏刘崇福自行车的人，和上午跟你们打架的同学有没有关系？”郝振华向信于飞和郑强问道。
“没、没、没有吧。”纵然平时调皮捣蛋，但面对这种场面，信于飞说话不免得口吃起来。
信于飞的口吃，不免得让在旁边负责记录的民警笑了起来，他语气和蔼的说不用紧张，然后追问道信于飞觉得这件事跟他们没关系的依据是什么。信于飞想了下，看了一眼郝振华，仿佛在征求校长的意见。这让郝振华也笑了起来，说道你就实话实说就行。信于飞这才放下顾虑说道，上午打架的事，在后来杨敬宗在分析后，觉得是李谦他们几个故意闹事欺负我们，还是刘崇福说我们几个素来没有过节，估计是有人恶作剧后挑唆，他们才会过来跟我们打架的，刘崇福替他们解释，杨老师最后才没有让我们喊家长，只是写检查认识自己的错误，但是写个检查不至于破坏自行车玩阴的吧，这种事及时他们对我们怀恨在心，以往都是放学后再找我们茬打一架，不至于干这种事吧。
两位民警听了信于飞的话，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着郑强，询问起他的意见来。郑强则没有信于飞这么怯场，直接说道自己觉得也不会是李谦、陈明他们，毕竟往自行车里加机油得提前带着机油啊。打架这件事挺突然地，学校里又没有机油，所以即使是他们想这么报复，也没准备的时间。
“再说了，如果是他们报复、我跟信于飞的自行车为什么没一块被加上油。”
“郝校长，您这次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吧？”其中一个民警笑着跟郝振华说道，“这两个孩子的分析很有说服力啊，孩子都明白的道理，我想咱们就没必要多费口舌了吧。”
听着民警的话，信于飞和郑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他们看向了郝振华，又看了看李新华和毕兰芝，几个领导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最后将目光停在了杨敬宗身上。杨敬宗冲他们俩挑了挑眼，他们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是又想到，刚才杨敬宗提醒过他们实话实说。
“我理解您的想法，学校的声誉很重要。”另外一名民警附和道，“所以我们可是穿着便衣来的，我们连警车都没有开啊，你可以派人去校门口看看，我们哥俩儿可是骑着自行车来的。”
“这件事其实也没有那么复杂，受伤的这方也是觉得孩子们在恶作剧，但是这未免有点过分，毕竟也给人家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不是么。刘崇福自己也说了，早晨来的时候车闸是好好的，放学的时候刹车都刹不住了，这才摔成那样。这充分说明车被动收缴就是在孩子在学校里面的这段时间的事。”
“虽然起因是学生间的恶作剧，但是有这么一个没轻没重的学生，如果不把他找出来，也是一个不小的隐患啊……”
两位民警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间，信于飞和郑强明白了事情的状况。显然学校是担心学校声誉受影响，对整个事情遮遮掩掩，并不太配合警察调查这件事的，甚至想将这件事归咎到了李谦几个人身上。
民警们表示，自己查这件事还真不是无事可做，也是人情套着人情，所以希望学校理解。郝振华听着两位警官的话，心里明白了对方的底线，他抬头看看杨敬宗和两个学生，安排着杨敬宗带两个学生回去上课，说是不要过多耽误学生的课程，但是信于飞二人明白这是下面他们说的话是不适宜他们再听了。
回教室的路上，信于飞和郑强向杨敬宗询问着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杨敬宗很轻松的告诉他们，学生说话就应该实事求是，说谎的不是好孩子。
这天下午的课间，一波一波的同学过来询问着阿福的情况和中午事情的经过，这里面有自己班的同学，还有很多其他班的同学，这些基本都是阿福在小学的同学，连平日课间里不愿意和自己班后排几个男生多说话的金鑫和刘静都过来询问了情况，但是信于飞迫于民警的叮嘱，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阿福这小子点还算高的了，如果那个三轮车没有躲开，估计撞上去就得破相，以后找媳妇儿都困难。
放学前最后一节课的课间，在信于飞和郑强、刘洋几个人像往常一样聚在教室最后一排闲侃，这时信于飞注意到班级外面有一个人在向里面焦急的张望。这个人信于飞是认识的，她叫刘若冰，也是阿福的小学同学，两个人平常通过写信联系，有段时间郑强甚至怀疑过阿福和若冰是地下恋人，但是阿福一直没承认过，只是说他们是朋友，偶尔写写信聊聊天。因为刘若冰事住宿生，所以平时信都是通过自己办理唯一的住校生吕雅洁传递的。信于飞在教室内环视了一圈，没有找到吕雅洁，想着今天若冰出现在这，估计也是听说了阿福中午的事情过来的。想到这信于飞走出教室，去询问刘若冰是不是因为阿福的事来的，并简单的和她说了事情的情况。刘若冰听着信于飞的话，频频点头，最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交给了信于飞，说自己还要去操场上体育课，麻烦信于飞将这封信交给阿福，说完自己就走了。信于飞走进教室，刘洋几个人都在起哄，问他是不是佳人有约，信于飞则哈哈的笑着说，佳人是不假，但是应该不是我的佳人，怕是有人因祸得福。郑强也是认识若冰的，因此她能听出信于飞话的意思，也跟着笑了起来。
最后一节课上，虽然不是班主任的课，但是班主任还是在放学前来到了教室，和讲课的老师打了招呼后，她叮嘱全班学生通勤的路上注意安全，不要在学校停留，早回家，雪后路滑，不要嬉戏打闹，更不要并排骑行。
放学后，郑强和信于飞推着车在校园里走着，商量着要不要去看看阿福，后面金鑫和刘静、陈婕走了过来。
“老实说，中午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可没人了，你还不说实话是吗？”金鑫看着信于飞，语气生硬，就连眉头都拧着麻烦，满是怨气。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信于飞被问的猝不及防，虽然自己心里知道金鑫的意思，但是毕竟谎话都说了一下午了，现在再说一遍也是脸不红心不跳了，“摔了一跤嘛，说了多少遍了。”
“脸没花，模样还看得过去，你要是心疼那小子，要不我带你去看看……”郑强见缝插针的调侃起金鑫来。
“自己摔了一跤？”
“对啊。”
“放屁！”金鑫有点急了，他平时很少说脏话，但此时的他全然没有了顾忌，“自己摔一跤会惊动警察来学校调查？”
虽然金鑫的话嗓门并不大，但是其余四个人都被惊到了一半，他们停下了脚步，看着金鑫。金鑫没有理会他的目光，继续不依不饶的追尾信于飞和郑强中午事情的经过。信于飞不知道金鑫怎么知道的有警察来过，他还是继续装傻，说这么多同学路过，都看见是阿福自己摔的，他反问金鑫到底在怀疑什么。金鑫件信于飞和郑强始终不可能说实话，气冲冲的扭头就推着自行车往校门口走，后面的刘静和陈婕见状紧跟上去，一边喊着金鑫慢点，一边询问她怎么了，干嘛生这么大气。郑强和信于飞看到金鑫的反应，两个人相互看了看对方，然后也推着车追了上去，他们俩也是边追边喊着金鑫等一下自己，但是直到身后学校的门口已经看不清，他们才追上金鑫。
“下午物理课上，我看见有两个人在咱们教室前方自行车的地方拍照，那俩人我认识，是我爸的徒弟，他们都是平城公安局的警察。”刘静拉着金鑫，告诉她信于飞和郑强已经追上来了，她才停下了脚步。但是她没有看身后的二人，像是自言自语的低声说道。信于飞听到这话，明白金鑫为什么会说有警察来过，他指导这姐妹儿的爸就是公安局的，免不了她会认识很多警察，但是他并没有注意到两个警察在教室前拍照的事，更没有想到这么巧，下午来的两个人她都认识呢。
“我觉得咱们几个从小学就认识，都是半路转学到胜利小学，都转到了一个班。”金鑫拍了拍了这自己的刘静的手，又看了看身边站着的陈婕，说道，“刚转学到新的班级，我想没有朋友的时候，觉得自己被孤立了，甚至课间看见别的同学们在教室外结伴玩，自己都找不到一个可以和自己一起玩的伴，从那时候咱们几个就在一起玩，谁都没有嫌弃过谁什么。我觉得咱们应该也算得上朋友了，没想到，你们就这么不信任我。”
郑强听着金鑫的话，慢慢的推着车走到了金鑫旁边，他探过头去，想看看金鑫的表情，因为他感觉到金鑫说话的声音已经接近哽咽了，但是他一探头，进行就把头转了过去，不愿意看他。
“还好我不早恋。”郑强叹了口气，给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你们女生的心思好难猜啊？”
“我俩要去医院看看阿福，你们……要不要一起去？”信于飞试探着说，“到了医院看看那小子怎么样了，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三个女生想了想，似乎是同意了自己的建议，陈婕则从书包掏出一个手机，说要和家里说一声。陈婕的举动弄得四个一阵惊讶，问道陈婕怎么会有手机，毕竟那个时候，一部最普通的手机也价格不菲。陈婕解释道自己手里的是小灵通，是她妈妈给她的，因为她妈妈平时工作比较忙，爸爸又在市区工作，家里爷爷奶奶的岁数又比较大了，所以为了方便妈妈给她买了一部小灵通，自己有事可以方便的联系到妈妈，而她妈妈有事，也会给她发短信，平时小灵通她都是关机不用的，有事了再开机。说着小灵通开机成功，陈婕开始跟自己妈妈说着要晚回去一会儿，要去看一个生病的同学。
信于飞和郑强领路，一行人向县医院走去，他们的速度很慢，还没有到达目的地，街边的路灯就开始亮了起来。昏黄的路灯下，许多门店还在营业，门口的招牌上的灯不停地闪烁着，似乎这场雪对于这个小县城的影响在逐渐消失，一切又重新焕发出活力。经过一天的清扫和阳光的洗礼，路上的积雪已经所剩无几，街道上的车辆比中午的时候也多了不少，鸣笛声好像也在努力恢复这个小现场该有的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