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不屈的决意
樱丘高中，待战席内。
千石和子抱起护具，一件一件穿戴在自己身上。
这些护具都是最小的尺码，刚好贴合自己的身材。
作为部里唯二的女子成员，千石和子知道，自己的实力是最弱的。她能担任队伍里的中坚，纯粹是因为那是最不起眼的位置。
排在前面，有两名以快攻著称的前辈的冲锋。
排在后面，有可靠的龙太前辈以及小野寺部长兜底。
而千石和子夹在中间，更像是被整个剑道部保护了起来。
自己真的有资格当这个中坚吗？
明明出战在即，自己的手指却还颤抖个不停。
这不争气的坏手...
“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走神间，小野寺部长的手掌叠在了自己的手上。
感受着指尖传来体温。
千石和子的呼吸缓缓放松。
部长总是这么照顾自己。
“为什么会选我当中坚？”
千石和子垂下视线，将心中的疑惑吐出。
对此，小野寺真宵轻轻抚摸和子的手心作为回应，“总有一天，我们这些被你叫做前辈的人，都会毕业。”
“到时候，你要作为剑道部的支柱。”
小野寺的嘴角扬起微笑。
“我...能做到吗？”
千石和子垂下视线。
“你现在当然做不到。”小野寺用食指点起她的额头，“但没有人是一开始就强大的。”
“放开手去挥剑吧，不论胜负如何。”
小野寺真宵说罢，替她戴上了面罩，“身后不是还有你的前辈在嘛。”
闻言，千石和子抬起头，然后深呼吸，面罩下的视线逐渐变得凝练起来。
知道了自己作为中坚的理由，千石和子的心中没有了犹豫。
...
...
北川高中，待战席。
健伍正坐在地上，手里拽着固定护具的绳子。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胸前的胴甲不论如何也穿戴不好。
胴甲是保护身体前方的护具，将云型部位紧贴于胸部，再将左右胸带绕到背后打成活结系紧，就可以戴好。
但平日里重复过无数遍的动作，此刻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好。
这个时候，太刀洗绕到了健伍的身后，她伸手拿过胸带。
“健伍，你的好像状态不对呀。”
太刀洗一边帮他穿护具，一边提醒道。
“我只是没睡好。”
健伍撇开视线道。
闻言，太刀洗继续帮他穿戴护具。
“正剑正心，健伍，你心里有什么不安吗。”
在系上最后一个活结之后，太刀洗拍了拍他的胴甲。
“没有。”
健伍即答。
“既然这样，那就照常发挥，你不会输的。”
太刀洗鼓劲似得用拳头推了健伍一下。
健伍顺势起身，他拾起竹刀，缓缓朝场上走去。
为了清除自己的犹豫，健伍一遍遍的在心中默念。
——田忌赛马是对的。
——一切都是为了剑道部。
中坚战开始。
两所高中的选手来到场中间。
双方一对比。
健伍整整比千石和子高了一个脑袋。
见此，小野寺真宵皱起了眉心。
她记得，健伍应该是北川剑道部的副部长，理应担任副将出战才对。
怎么会在中坚战上看见他。
千石和子站在健伍对面，看着就像一名初中生。
然而即使如此，千石和子依旧抬起头，面罩下的视线坚定不移，动作中看不出有一丝畏惧。
在场下，一个陌生人美少年的视角里。
此刻她的头上，有一条红色的词条在像火焰一般在燃烧。
【不屈的决意】
千石和子当然不知道自己头上顶着一个词条。
她只感觉血液在飞速运转，浑身滚烫。
“开始！”
裁判发出口令。
健伍立刻出击，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直击对手的“面”。
千石和子硬接了这一击，结果虎口被震得生疼。
力量差距太大了。
健伍继续保持着进攻优势，不断挥剑攻击她的上段，每一下都势大力沉。
在旁人眼里，健伍的进攻方式异常的霸道。
很容易就能让人和捶年糕的动作联想在一起。
只不过他的剑下的不是年糕，而是一个娇小的女孩。
“面！”
击中对手面罩的瞬间，健伍大声喊了出来。
裁判举起了小旗。
0:1。
出于礼节，周围也响起了掌声。
短促且不热烈。
比赛继续进行。
健伍依靠着这套野蛮的战法，不断从上段攻击对手。
0:2。
0:3。
体型和力量的优势非常明显。
健伍连续拿下三分。
在大部分人的眼里，这场战斗的结果已经很明显。
但太刀洗的脸上却无悲无喜，她没有为健伍的得分而鼓掌，也没有因明显的优势而喜悦。
在日本的传闻中，将剑道领悟到一定境界的人。
可以看出持刀者每次挥刀的心境。
此刻的健伍，他每拿下一分，心中的犹豫便加重一分。
正剑正心。
健伍的剑歪了。
千石和子深吸一口后，重新摆好架势。
下一秒，健伍的竹刀以同样的方式袭来。
“手！”
在击中对手的瞬间，千石和子也喊了出来。
练习剑道这么多年，她早就形成了肌肉记忆。
打身体喊胴，打手喊手。
她刚喊完，背后就有更大的声音盖过了她——是樱丘剑道部的掌声。
学长学姐们在用这种方式，为她加油鼓劲。
裁判挥动小旗。
1:3。
健伍闭上眼睛，沉下一口气。
刚刚只是凑巧罢了。
他默念两声再睁开，继续用上段压制对方。
然而，并非凑巧。
千石和子的竹刀，再次命中他手臂的护具。
“她怎么这么快？”
场下的松本一郎叹道。
“是先先之先。”
“在对手举刀之际，就看穿意图，并举刀抢先攻击对手。”
太刀洗解释道。
裁判挥动小旗。
2:3。
健伍也不是傻子，同样的攻击不奏效了。
变招不就是了
还是先手攻击，他握住刀尾的手却突然抬起，竹刀以手为轴心向下划拉。
这样对手再预判自己进攻上段，就会被他打到护手。
“手！”
但这一次喊出声音的，还是千石和子。
她又成功利用先先之先，预判到对手的变招得分。
3:3。
健伍的心脏都停了一拍。
这怎么可能。
但来不及思考，下一回合又开始了。
健伍任然主动进攻，但此刻他思绪是混乱的。
先先之先的战术，需要很高的判断力，可以说是放弃了防守，完全相信自己的判断。
一个高中女生，不可能有这种实力。
接连成功三次，
这其中绝对有运气成分。
“面！”
果然这次，健伍的攻击奏效了。
千石和子预判错了健伍的动作，转而被健伍打中了面罩。
3:4。
健伍掀起了嘴角，果然眼前的这个女生，靠的是赌。
因为力量之间的悬殊是摆在台面上的，千石和子一味的上段防御，完全不可能赢的。
运用其他的技巧的话，在巨大的力量差距面前，也会使自己陷入不利。
那么破局的方法只剩一个了，就是使用“先先之先”，抢在对手攻击之前，命中对手。
健伍笑了。
哪有赌徒一直赢的。
靠“先先之先”的战术，赌赢的概率本来就非常小。
因为剑道里一共有八个打击点，要用“先先之先”，一次只能预判1个位置，那么纯靠赌的话，只有八分之一的概率赢。
因为只防守一定会输。
所以就放手一搏吗？
愚蠢，中等马怎么会输给下等马！
看清楚了对手的心理，健伍立刻出击。
这一次，还是上段攻击，你猜的到吗？
“胴！”
竹刀命中护具。
裁判举起了小旗。
千石和子再次预判到了健伍的攻击，使用“先先之先”得分。
4:4。
这怎么可能！
健伍的思绪彻底混乱了。
而对手的面罩下，锐利的视线直射而来。
千石和子的眼中没有一丝的犹豫。
最后一回合开始。
由于身高力量的差距，主动权依然在健伍手里。
可他却犹豫了。
因为这完全不可能。
对手只是个一年级的新人，健伍不论从经验、身高、力量还是性别，都完全压制对手。
同时手握一个赛点，这样的局面根本不可能出现！
健伍放弃了思考。
“先先之先”是吧。
那么我在出手之前，我也不知道我要打哪里，你又该如何预判！
“开始！”
随着裁判声音落下。
千石和子的记忆闪回到昨晚。
夜幕低垂，神社的石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少女站在门槛前，双手合十，神色虔诚。
“大吉大吉！”
千石和子一边发出奇怪的声音，一边把装满竹签的筒子往天上高高抛起。
木制的签筒发出沉闷而又清脆的响声。
竹签散在空中。
千石和子紧闭双目，伸出手掌从中抓了一根。
“来——个——好——签！！！”
少女在心中发出呐喊。
视野中，命为竹签棒的细长木棒与竹刀重合。
“咚！”
竹刀命中护具，发出碰撞的声音。
“胴！”
千石和子的刀，正正好好打在健伍的胸口，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裁判举起小旗。
5:4。
“和子！”
此刻樱丘剑道部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他们纷纷冲到场上，围抱住了千石和子。
——赢了。
即使战斗结束了，千石和子的手腕都还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