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元神归位
灵魂最终离开了洞穴。
但它还是时常为洞穴中的文字感到困惑，不管如何思考，都始终觉得自己离真相还有一段距离。
此后的日子里，它没有让猴子们再踏足禁地，而是带领猴群正常地生活、栖息。
唯一能练炁的小猴子，也被它任命为下一代猴群之主。
灵魂的表现越来越不像猴子了，不再像曾经那样喜欢嬉闹、与众猴打成一片，而是变得稳重深沉，时常坐在山顶的大石头上独自思考。
这让它与猴群的距离拉远了不少，猴子们敬它，爱它，仰慕它，唯独不能理解它。
最接近理解它的，也只有最聪明，最像他的那只小猴子。
小猴子也记得洞中的文字，经过灵魂为它翻译，它自己也对那些文字有着独特视角的理解。
如果“人”指的就是自家“大王哥哥”这样智慧远胜于猴的生灵，那么小猴子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化形成为这样的“人”。
因此小猴子最终为自己取名为“王成人”。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
距离灵魂最初来到猴群，已经过去整整三十个日月了。
在最近的几日里，它亲眼见证了老猴的逝去，随后便不时感叹生命的脆弱。
“老猴虽寿，犹有竟时，我要是能够不死不灭就好了。”这一日，它看着西坠的太阳，触景生情，又一次开始思考长生久视的事情。
夜深了，向来不曾有过疲惫感的灵魂第一次产生了浓重的困意，带着对长生的深思渐渐沉入梦乡。
忽然间，它被什么东西惊醒了。
来不及反应，它便感受到身体上似乎缠上了一道道沉重的枷锁。很快，它的视野就陷入彻底的黑暗，目不能视，口不能言。
就这样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冥冥中，不可知之处，忽然响起一道声音，也不知道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它脑海中的幻觉。便听那声音道：“无身者，不得久存于世。”
“什么意思？”灵魂感到困惑。
然而，留给它思考的时间并不多，下一个瞬间，它又突兀地恢复了视野。
哪里还有什么山谷和猴群，周围到处都是幽森的雾霭、腐朽的植物，放眼所及皆是一片死寂，毫无生机可言。
被不知名的力量牵引着，它在这片原野上快速掠过，不多时就见到了一座形态狰狞的建筑物。
“鬼门……关……”
灵魂认出了牌匾上的字样，心头没来由地一紧。
依旧是来不及思考，眼前的场景再度快速切换，再看向前方时，只有一座阎罗大殿烙入它的眼帘。
一个不知名的存在端坐在大殿正中，周身缭绕着迷雾，让灵魂看不清真容。
“无身者，不得久存于世。”迷雾中，一道神秘的声音冷漠地宣判。
……
这一晚，小猴子睡得很不踏实。
从白天起，它就隐隐觉得今天有大事要发生，可提心吊胆了一整天，它也没见到有什么异常现象。
但那种沉重感依旧萦绕在它的心头，挥之不去。
于是晚上睡觉时，它就做了噩梦。
在梦中，它最好的“大王哥哥”浑身是血，彻底地离开了它，去了一个极为遥远的地方，遥远到它这辈子也无法抵达，再也不能与之相见的地步。
小猴子被噩梦吓醒了。
它的心脏蹦蹦乱跳，比它曾经差点被豹子吃掉时跳得还要剧烈，就像是有什么万分紧急的事情正在它身边发生了一样。
它没来由地感到心神不宁，下意识地就要去找它最信赖的“大王哥哥”。
找了许久，它终于在山顶上看到了“大王哥哥”的所在。
它知道，这位哥哥向来是不睡觉的，有一次它半夜睡醒，就发现对方一直睁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于是它一路爬到山顶，一边喊着，一边用炁包裹自身，扑进哥哥的怀里。
然而，它却扑了个空。
原地只有一道虚淡的身影，紧闭着双眼，对它的喊声置若罔闻，即便它用了炁，也无法接触到对方的身体。
这很反常，因为以往它用炁是可以触碰到“大王哥哥”的。
肉眼可见的，“大王哥哥”的身影越来越虚淡，就像是马上要消散了一样。
“大王哥哥，你不要走！”小猴子哭喊。
……
夜深人静。
华中某地，一个乡间小院内。
陆玲珑面色焦急，为自己的师父迟迟未归而担忧不已。
一个月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师父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消失了踪迹。这让她不得不担心，自己的师父遭遇了意外。
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姑姑，你回来啦？有查到师父的行踪吗？”陆玲珑上前开门，将冯宝宝迎入屋内。
“他去突破的时候没有告诉我位置，想找他就像大海捞针一样困难。”冯宝宝无力地摇了摇头。
这一个月以来，她搜寻了太多地方，衣服上早已挂满尘土，都来不及清洗。至于公司那边，她也是早早地通知了狗娃子（徐翔），让公司派出大量人手去搜索。
就连术字门那边，公司方面都派人去求过了，得到的结论是无从推算，仿佛王青玄这个人从来就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
毫无疑问，对冯、陆二人来说，今晚又是一个不眠夜。
……
三月三，生轩辕。
荒郊野岭，某个杳无人烟的所在。
峰峦叠嶂，风景秀丽，正午的阳光洒落在群山万壑间，照得山岭上的植被愈发青翠。
这里不久前被雨水滋润过，一切都是那么得生机勃勃。
某一处山腰，岩壁上的焦黑已经消去大半，旁边一株被天雷击燃的大树也再度探出了一只新芽。
向阳处的一座洞府内，一个形似焦炭、轮廓呈现出人形的存在盘坐在地面上，始终一动不动。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似乎连生机也不存在。
他叫王青玄，曾是一名练炁士，也是散人阮丰的弟子、公司的临时工、冯宝宝的黄金搭档、陆玲珑的师父、老天师一度信赖过的后辈、异人界最近崛起的超级新星……
可他现在的状态，几乎与死人无异，整个焦黑的身躯内，没有任何生机的波动传出。
一个月前，他来到此地渡劫，在身心方面都做好了准备，原以为有圣人盗和双全手在身，即便是天雷也劈不死他，但事情实际的走向却和他的预判发生了偏差。
某种意义上，他其实也算是渡劫成功了，天雷并未轰灭他的元神，他也成功抵达了元神离体的境界。
之所以有如今的局面，是他刚刚晋升的元神自身的问题。
天有天劫，地有地劫，人也有人劫。
元神历人劫去了，导致肉身得不到照料，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天雷乱轰，若不是肉身本就存在本能，自发地运转圣人盗，此刻怕是连“焦炭”也不复存在，早就灰飞烟灭了。
好在关键时刻，肉身中残留了一缕真灵未灭，竭尽最后的努力，遥遥地向正在历劫中的元神发出召唤。
“回来！”
如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回荡在四极八荒，无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最终一定能传达到元神所在之处。这是由真灵本身的特性决定的。
……
森罗大殿内。
灵魂迎来了最终的审判，但审判结果的执行却迟迟未能落地。
因为，迷雾中的存在翻尽名册，却查不到灵魂的真名，哪怕对灵魂用尽了拷问手段也一样——灵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整个“阴曹地府”都被难住了，上到“阎王”下到“鬼差”，全都手足无措，似乎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
从质询，到拷问，再到那位迷雾中的存在头冒冷汗……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寻常，透露着诡异的气息。
灵魂遭遇了拷问，一切如实说，堪称至诚；“阴曹地府”也证实了它没说谎。
可偏偏程序上就是这么卡住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你们还是放了我吧，我怕我真的说出真名，你们承受不住。”某一刻，黑暗牢笼中，灵魂忽然睁开了双眸，目露精芒。
在听到那声振聋发聩的召唤时，它瞬间就明悟了前世今生，通晓了尘缘种种。
然而，“阴曹地府”却如同在强撑面子一般，既不同意放他回去，也不继续执行“规则”。
“不放？那我就自己出去！”
灵魂环视八方，一双眸子亮如星辰，刹那间洞彻了森罗万象，堪破万千虚妄。
一股霸绝天地的气息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他厉声大喝：“我姓王，此生为修行证道而来！”
话音落地，虚空中顿时散发出一片片涟漪，牢笼也好，黑暗也好，全都在顷刻间破碎，幻灭！
道音滚滚，乾坤震颤，在诸多景象破灭的同时，他接着道：“万古长青，问道参玄，我名王青玄！”
随着王青玄呼出自身的真名，海量的光芒自其体内散发，照亮宇宙四极，驱散一切魑魅魍魉，什么“森罗地府”，什么“阎王鬼差”，皆在一瞬间灰飞烟灭！
伴随着画面破碎……
他腾空而起，刹那间跨越万水千山，直奔自己的肉身而去。
朝游北海暮苍梧？元神移动的速度远比这要夸张！
一步一生莲，一念一幻灭。
眨眼间就是千里之外，宛若神仙中人！
在短短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内，元神归位，开始释放无量神力，支配精、气、神，修复破损的人体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