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留白’的重要性
听完王母娘娘的话后，观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确实。
正如王母娘娘口中‘小七’说的那样。
故事，如果说的太明白，讲得一清二楚，确确实实少了一些韵味。
想要增添这份韵味。
前人给出的答案是——
观音看向王母娘娘，神情激动的说道：
“留白！”
“多谢娘娘指教，贫僧已经悟了！”
如果现实是游戏，那么现在观察玉皇大帝与王母娘娘两个人。
就会发现。
这两位天庭话事人的脑袋上，闪烁着清晰的黄色“？”号。
不是，哥们。
你，
这就悟了？
悟道竟是如此简单的事情？
王母娘娘与玉皇大帝同时心想，然后又同时，不由想到自己在修行时遇到难关的时候。
好像……
悟道确实是如此简单的事情。
只不过……
他，观音菩萨，是六边形战士。
玉皇大帝与王母娘娘心想，这菩萨果真不凡。
凡间最出名的菩萨，果真不是空口白牙叫出来的。
修行上的天赋不谈，能修行到菩萨果位的，天赋不是顶级老天爷都不信。
可……
令修行天赋同样是世间顶级的，玉皇大帝与王母娘娘羡慕的是——
观音在创作故事方面的天赋。
他们现在，偶尔能教导一下观音。
是因为他们有着丰富的实际创作经验。
而创作经验，是可以补足的。
但——
创作故事的天赋，故事方面无与伦比的悟性，以及天马行空的想法。
这些都不是可以靠着勤奋努力去完成的。
不然现在的玉皇大帝与王母娘娘，也就不用期待观音的故事了。
他们只需要观音提供一个思路，便可以完成独属于自己的故事。
这个，他们现在也可以做。
但是……故事的高度，绝对没有观音的高。
就是缺了那点天赋。
即使心里已经认可了观音的天赋，可想了想对方在实际操作上的不足，玉皇大帝还是问道：
“不知菩萨这是……”
“悟到了什么？”
问出后，玉皇大帝已经想好了。
如何将观音拉到自己的领域，然后靠着自己丰富的经验。
给这个头一回创作故事的观音菩萨上一课。
观音对玉皇大帝的面部神情，以及不可知的内心想法，没有丝毫的注意。
现在的他，正处于极度的兴奋状态。
他刚刚没在装逼，他是真的悟了。
王母娘娘的一番话，让他对吴承恩老爷子的‘西游记’，有了更深的感受。
观音满脸兴奋的看向王母娘娘，说道：
“正如娘娘适才告知的那样——”
“如果我们一开始，就让‘混世四猴’出场，并让其占据‘引导人’的位置。”
“反而少了那么一丝韵味。”
“让读到‘西游记’话本的人，一开始就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这一刻，观音想到了自己前世看到的那些经典作品。
对大师的技艺，有了新的领悟。
他将自己悟到的东西清盘托出：
“经过娘娘的指点，贫僧适才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是何道理？”王母娘娘好奇的问。
观音一口一个感谢娘娘指点，态度谦卑有礼节。
让王母娘娘心生好感的同时。
也对观音从自己话语中，悟出的东西感到好奇。
观音将自己想到的东西说出：
“娘娘，大天尊，适才娘娘的提醒，让我懂得了‘留白’重要性。”
“很多事情，书出来，写出来，说出来，都不能达到最完美的效果，会少上一丝韵味。”
玉皇大帝悟性极高，观音的只言片语，他便已经想到了很多。
“菩萨……”
“你的意思是……”
观音点了点头：
“这‘老猴’的身份，我既不能书写，也不能说出，更不能细致的去描绘他的身份。”
“因为我们写出来的，远远没有读者想出来的精彩！”
“适才娘娘提醒，贫僧才想到，凡间那些作书的大师，他们通常不会直接告诉读者，自己想要表达什么。”
“而是通过故事里的细节，让读者去想到什么。”
“这，也许就是娘娘适才提醒贫僧的真正含义所在吧。”
王母娘娘面色木然的点了点头。
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面色淡然。
玉皇大帝看了她一眼。
王母娘娘表面上没什么，桌子底下，却是狠狠给玉皇大帝来了一下重的。
“大天尊？”
看着倒吸一口凉气，为全球变暖做出突出贡献的玉皇大帝。
观音面上关心，心里好奇的问道。
“没……”
“没事……”
玉皇大帝哆嗦着说道：
“菩萨的一番言语，真是令我茅塞顿开，如拨开云雾见青天也。”
观音连忙承让。
真正获得收获的快乐，是一万个恭维都比不了的。
想明白一件事情的观音，此时压根不关心玉皇大帝的状态。
他语气激动的说道：
“那——”
“经娘娘指点，贫僧思量了一番，对故事做了一番改动。”
“现在说给大天尊与娘娘听，如有不当之处，还请多多指教。”
玉皇大帝与王母娘娘略微客套一番，说些什么“大家一起共同进步”的话语。
观音不甚在意。
只是喝了杯茶，再给玉皇大帝与王母娘娘斟满茶水。
便直接开口说道：
“咱们接着回到，那一众猴群，来到溪水源头，那瀑布前的故事。”
观音将事情扯回正题。
“那一众的猴头，对瀑布尽是观赏不尽，同时心里也恐慌的紧，为何恐慌呢？”
“只因.”
“那瀑布之水，端是极速，扔个十多斤重的大石头过去，转眼间便会被击的粉碎！”
“这时候，猴群里面传来了一道声音。”
通过王母娘娘指点，想明白了事情的观音。
这次不在画蛇添足。
而是老老实实的，说出吴承恩老爷子创作出的故事。
“那猴群中传来声音，说道：”
“哪一个有本事的，钻进去寻个源头出来，不伤身体者，我等即拜他为王！”
“一连串叫了三声，更无一个猴头反驳。”
观音说完。
开始观察玉皇大帝与王母娘娘的表情。
见两人都在思索，并没有什么要指点的意思。
他方才继续开口说道：
“这时候，开篇故事的主角，也就是那个孙猴子，也就该出场了。”
后面的事情观音没说。
但不论是玉皇大帝，还是王母娘娘，都知道接下来的剧情。
那孙猴子凭借着自己的‘勇气’与‘智慧’，成功的收服猴群，成为了花果山的猴王。
只是……
玉皇大帝看了看观音，说道：
“菩萨……”
“这个故事，确实体验了主角‘孙猴子’的‘智慧’与‘勇气’，只是……”
王母娘娘接着玉皇大帝的话，说道：
“是不是太平淡了。”
观音自然知道，只是这一个剧情，自然是支撑不住‘西游记’的开篇的。
他开口解释道：
“这只是一段剧情，为了体现孙猴子的‘智慧’与‘勇气’，以及让他坐上猴王的宝座。”
“特意设置的。”
观音开口问道：“大天尊，娘娘。”
“如果猴子只是跳进瀑布，然后撞了上去，跌落水里，你们会认为这是一个精彩的剧情吗？”
“不会。”
“不会。”
玉皇大帝与王母娘娘都摇了摇头。
观音点了点头，说道：
“如果贫僧是是‘西游记’话本的读者，只看到这一段剧情，也是不会满意的。”
“所以……”
观音神秘一笑，说道：
“真正精彩的剧情，还在后面！”
“大天尊与娘娘，可不要忘记，咱们这‘西游记’的开篇，除了要点明‘智慧’与‘勇气’外。”
“还是要突出——”
“仙者，虚无缥缈也！”
观音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毕竟……
相比于‘智取猴王’的小插曲，接下来的内容才是重头戏。
那可是永远的未解之谜。
十分符合，王母娘娘找出但是没有抓住的‘留白’。
观音的话语，成功引起了玉皇大帝与王母娘娘的兴趣。
也引起了，房间外，怕墙角，偷听的，络腮胡的兴趣。
相比于什么猴子不猴子的，络腮胡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那孙猴子他又不是没见过。
挺会做猴的一个猴子，和哪路神仙都说的上话，在职期间不是找那个神仙喝酒，就是找那个神仙吃饭。
好好的一个天庭弼马温，让他给整出了‘外交部门’的气势。
并且……
那孙猴子还反水，放着大好的天庭不待。
听信了如来佛的话，跑到那个什么五行山下修炼去了。
他想怎的。
现在的本领，就已经属于二郎显圣真君的水准了。
还想再练？
他想翻天不成！！
络腮胡摇了摇头，对那个猴子，他说不上恶感，但也谈不上好感。
万一遇见了那猴子，有事情要说，还可以打个招呼。
没有必要情况，那是脸理都不会理。
那孙猴子，不对络腮胡的胃口。
倒是观音口中的，‘仙者，虚无缥缈也’很对络腮胡的胃口。
于是乎，他整个人都趴到门框上了。
房间里的玉皇大帝与王母娘娘淡定饮茶。
只不过，暗中，确实一番‘好斗’！
前一回合，在王母娘娘手中，落于下风的玉皇大帝。
眼光好似‘不经意’的往门框那一瞟。
嘴角好似‘不经意’的微微扬起一点。
“哎呦！”
玉皇大帝的呼声，让打算开口说出自己想法的观音一愣。
他看向面目有些狰狞的玉皇大帝。
有看了看脸上挂着淡淡笑容，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的王母娘娘。
莫名觉得自己十分可怜。
心想：
“难道，我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
此时。
整个人贴在门框上的络腮胡也很烦。
心中很是‘分不清大小王’的想，这个玉皇大帝真是碍事。
好好的听观音菩萨说故事不香吗？
提意见那都是王母娘娘提的，提的都还是有用的意见。
你一个听书的，好好的做个观众不就得了，整这些乱七八糟的。
真是的！
还好玉皇大帝没有读心的本领。
不然——
就算这络腮胡有王母娘娘这层关系，他也要让对方知晓——
他家大外甥，二郎显圣真君的哮天犬，为什么每次见到自己，都会夹着尾巴！
……
……
观音淡定的喝茶。
他现在一身无边的法力全无。
并不知晓门外的情况，也不知晓玉皇大帝与王母娘娘的房间外，竟然存在着一个变态。
胆敢光天化日之下，偷听玉皇大帝与王母娘娘的墙角。
他只是为自己感到悲哀。
为自己成为了‘玉皇大帝与王母娘娘play’中的这一事实感到悲哀。
虽说这感觉，没有苦主的，持续性的疼痛。
可也够他难受一阵子的了。
观音有些气的慌，于是在他的一气之下，运用自己所剩不多的法力。
烧了壶热水。
然后……
将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以及自己茶杯中的茶叶倒掉。
在玉皇大帝心痛万分，双眼瞪圆的表情下。
观音心满意足的，将自己送给玉皇大帝的紫竹茶，从紫色的木盒子里取出。
在王母娘娘的点头默许下。
先是给王母娘娘替换了茶叶，在是给玉皇大帝换了茶叶。
最后才是自己。
只不过……
王母娘娘杯中的茶叶最多，玉皇大帝杯中的茶叶，‘看上去’与观音的差不多。
但具体怎么个情况吗，就只有亲手操作的人知道了。
运力烧开的水，一百度是没有丝毫打折的。
滚烫的热水，冲入杯中，渗透着紫竹茶叶。
满满的紫竹茶香，环绕在房间里。
就连整个人贴在门框上的络腮胡，都被这‘透心凉，心飞扬’的茶香整的一愣。
鼻子下意思的嗅了两下。
喉咙莫名干燥。
想要喝点儿什么。
心里已经想着，等玉皇大帝出门后，自己该如何，想不知道该称呼什么‘长辈名称’的王母娘娘。
讨一两茶叶尝尝。
毕竟……
紫竹茶，那可不是只在灵山有名，在天庭那也是绝对的九九成稀罕物！
“呼……”
狠狠的吸入紫竹茶的茶香，观音感觉自己的大脑都仿佛清明了不少。
淡淡的品尝一口紫竹茶也泡出来的茶水。
观音仿佛看到了，在这个世界的五百年，朝不保夕的五百年，没有安全感的五百年，逐渐接受现实的五百年，享受起生活的五百年，无边的花海，一袭偶尔白偶尔黑的衣裳，头顶着两个犄角的龙女。
过往的种种经历都在眼前拂过。
接着，重回现实。
是悠闲自在，当着自己面打情骂俏，整日的生活除了无聊些，就没有什么烦恼的夫妻俩，一个是玉皇大帝，自己前世应该称呼为‘老天爷’的男人，一个是王母娘娘，与玉皇大帝齐名，在天庭里执掌权柄的人。
看着这两个人，观音很羡慕。
同时也很庆幸。
庆幸自己的朝不保夕状态，庆幸自己成为了泥塑的菩萨，庆幸自己并没有直接获得观音菩萨的无边之法力，庆幸自己还有需求。
有人说，漫长的生命，是世界上最可怕的诅咒。
观音不知道这个说法，是不是生活的答案，适不适合应用在自己的身上。
但他能感觉到，玉皇大帝与王母娘娘，再听到自己说要创作‘西游记’话本时的激动，发自内心的开心。
观音心想，这种激动与开心是装不出来的，玉皇大帝与王母娘娘的身份，也没必要在他观音的面前装。
那——
观音只能认为，或许，活的太久，与天同寿，生活中没有压力，或许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可——
去年妈的，漫长的生命，是世界上最可怕的诅咒！
诅咒不诅咒的你先别说，那该死的与天同寿，那令人渴望的无边之法力，你观音爷爷还没有体验过呢！
在我体验之前，去你的枯燥乏味生活，去你的整日整夜重复着一件事情，那件事情有不有趣，无不无聊，不是你说的算，要等我亲身经历过后，我自己说的算！
随着时间流失，脑海里的豪情壮志渐渐淡泊，激动的心情慢慢地恢复，观音两眼呆滞。
他有些懵。
为什么啊，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冒出如此多的想法。
明明之前和紫竹茶的时候，没有这种症状的啊，难道是我病了？并且病的还很重……
或者说。
观音握住茶杯的手指摩擦，双眼阴晴不定的看着漂浮着紫竹茶的茶水，望了望同样在思索着什么的玉皇大帝与王母娘娘。
这水有问题？！
这是观音的第一个想法。
蛋疼的是，身为西方灵山佛门高层的观音菩萨，不能是一个没见识的菩萨，所以……哪怕怀疑泡茶的水有问题。
观音也没有理由去问。
问了，就有可能暴露。
暴露了，甭管是被玉皇大帝与王母娘娘拉去切片，还是没如来佛那个秃顶大耳的老和尚‘观察’。
总之，不是什么好事情。
所以观音只能蛋疼的压下心中疑惑，慢慢的品茶，等待玉皇大帝与王母娘娘回神。
毕竟……
观音现在的任务，是给‘甲方’介绍自己的方案，吸引甲方的兴趣。
玉皇大帝与王母娘娘虽然亲口说了，关于‘西天取经’一事，一定会竭力帮助，可……
观音又不是惠岸那个憨憨。
这世上可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
有的只是人情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