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血族萱家往事
夜幕笼罩，河州城外一片黑暗。
在这茫茫夜色之下，一老人健步如风，正是临棠街给周圆售卖书籍的老者，此刻他脸色颇显凝重，在他身侧是戴着灰色高帽子的无名道长。
“你交代的事情，我办完了，无名道长，还要我怎样？”
老者忽然停下脚步，无名道长微笑着同样停下，并回应道：“那本就是紫山极道观的书籍，你赚了一金，还不知道满足？”
老者一脸铁青，闷闷不乐的说道：“此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再提这个有意思吗？”
“很有意思，我就喜欢看这份热闹，今日那魂灵即将死去，你又作何感想？”
老者怒目而瞪，最后叹息一声，“这就是你跟着我的缘由？怕我扰乱你的好事？”
“正是！”无名道长也不含糊，直接应了下来，冷不防的说道：“你也不是省油的灯！”
老者冷哼一声：“我比你好，最起码紫山极道观的事与我无关。”
无名道长反问：“难道与我有关？”
两人皆无言以对，许久之后，老者问道：“那少年究竟是谁？”
“你可以叫他轮回者。”
“真有这样的人存在？”老者眼神明亮，显然来了兴趣，“那岂不是说……算了，你就这么自信他能赢？”
无名道长指了指身后的河州城，说道：“江换生不会让他输！”
老者起身看了一眼前方的河州城，哈哈大笑道：“有趣，江换生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是不是与你做了交易？”
“我不与任何人做交易！他想什么我不关心，我只关心结果如何。”
“你想要什么结果？”
无名道长望了一眼漆黑的天际，慢吞吞的说道：“不知道！”
老者脸色再次变得铁青，但又不敢发作，悻悻说道：“你是在给自己培养一个强敌，这样做有意思？”
“未必是强敌，也可以是朋友，不是吗？”
老者再次接不上话茬，转而问道：“你为何不出手？”
无名道长反问道：“我已经出手了，跟着你，难道不算？”
“你觉得我会出手？”
“你必然出手，那可是你儿子，哦，曾经的儿子。”
老者眼神闪过一抹恍惚，无名道长继续道：“血族萱家被灭门，你功不可没……萱千画在你眼前自刎，这怕是你永远过不去的心结，如今唯一的儿子走入歧途，你说怪谁？你难道会不救？”
“无名道长，一定要赶尽杀绝？”
每个人心中都有柔软的一面，哪怕他十恶不赦。
“我是在教你，何为大道无情，何为因果报应。”
老者气势攀升，两柄长刀握在手中，他的神情在这一刻突然变得轻松，像是放下了某种负担与包袱，用着略微平淡的语气说道：“你没资格教育我，你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今日，你拦不住我！我就是过于相信你，才被你步步利用，以至于走上了这条不归路，你可以无情，但我不能。”
无名道长神态自若，双手互相拢在袖中，定定的看着眼前老者，双目散发可怖光芒，嘴角微微上扬，“洪波曲，你是在怪我？”
听到叫自己名字，老者身躯一颤，三百多个岁月，无人再叫起他名字。
有那么一瞬间，这个名字于他自己而言，是那么的陌生。
也许是无名喊他名字，让洪波曲想起了曾经，也或许他一直未曾忘自己叫什么，更未曾忘往事。
洪波曲一阵苦笑：“是你叫我去血族萱家取《九天摘星术》与《镇山河》的，是你将洪志带去妖族的，若不是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无名道长看了一眼墨黑的天空，其实什么都看不见，可是谁都知道，那漆黑的天际中，有无数星辰在闪烁。
过往的一切，不是没有忘，而是不愿提及，更不愿去想。
一旦提及曾经的过往，谁又能不动容，结果自是有好亦有坏。
无名道长走近一步，丝毫不在意洪波曲是否会动手，冷漠之中带着无奈，幽幽谈吐道：
“我的确让你去拿了，可我没让你跟那萱千画有关联！我更没有让你杀血族萱家，是你杀的！萱志是我带走的，可他又做了什么？你始终觉得我设局，即便所有人觉得我在设局，但我要告诉你们，我从来没有设局，我不过也是颗棋子，只是我选择了冷眼旁观，你明白吗？”
无名道长摇了摇头，气愤中带着一抹嘲笑，说道：“你不明白，你什么都不明白，你只看到了表面，甚至未曾想过为何是你去萱家？我曾明确说过，选择权在你，是你义无反顾的要去，这其中你难道没有私心？”
洪波曲一脸悔恨，后退一步，手中的刀却是握的更紧了一些。
无名道长背对洪波曲，看着河州城的方向，说道：“你既然动了杀心，我便不留你活着了，在你死之际，我可以告诉你，这盘棋没有赢家，唯一的变数就是那少年，我想看看结果。”
“哈哈哈……一派冠冕堂皇，人都有价值，一旦失去最后的价值，终将被淘汰，似你这般无情冷眼旁观之人，也未能逃脱这循环圈，战一场吧！”
无名道长转身，双目如皎月般明亮，目光投向洪波曲，束拢在袖中的双手缓缓分离。
一柄白色拂尘握在手中，宽松的灰色道袍衣袂翻动，强大的气势轰然散发，一圈又一圈的空间涟漪如水波荡漾而开。
时空仿佛在这一刻失去意义，以无名道长为中心，形成的灵域空间之中，似乎布满了星辰万物。
在这空间之中，洪波曲显得那么渺小，在他眼前出现的是巨人一般的无名道长。
现实环境中，洪波曲与无名道长相距不过五六步之遥，此刻的洪波曲，眼里尽是震撼。
灵域空间中，洪波曲使出了无数手段，但他始终在这灵域空间中未前进分毫，就像身处泥潭，任他动用浑身解数，始终在原有的位置不动。
而他距离无名道长的距离，似乎足有十万八千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洪波曲失去了一切信念，所坚持的道心瞬间崩塌，无名道长就像神祇仙家，他就站在那里，而自己或许再修炼百年，也触碰不到无名道长分毫。
洪波曲收起双刀，绝望的问道：“你是神仙？”
无名道长反问道：“你认为什么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