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3章 夫子
雕花木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声随着课堂之上夫子抑扬顿挫的授课声一同传进了学子们的耳内。
陆桑听的昏昏欲睡,左边微微一侧头就看到了陆时渊笔直的坐着,神态认真地聆听着夫子的讲授。
陆桑微微打起了精神,直起来身子,想要努力听清夫子的话,但很快,浓烈的睡意飞快地席卷了陆桑的思绪。
头一点一点地垂下来……
“砰!”
书拍在教案之上的巨大响声,将陆桑吓的猛地坐直。
“沈淮澜。”夫子走下台阶,“你若觉得这教堂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可以走,我这就去回禀君上。”
“夫子,学生错了。”沈淮澜麻溜地认错。
陆桑困倦的神色一扫而空,她看着右侧方的顾扶书将自己背后的纸条揭下来,揉成一团。
“夫子,请您继续授课吧,沈二公子只是同学生开了一个玩笑。”顾扶书想要小事化了,打着圆场。
沈淮澜也是借着杆就往上爬,乖顺地认错,“学生不该扰乱课堂,学生错了,学生愿意抄书,夫子请原谅学生。”
“好了,扶书坐下,我们继续开始讲仁政之要……”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朝台上走去。
沈淮澜心中暗自窃喜,刚想顺势坐好,只听夫子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沈二公子请在室外听老头子我授课吧,外面地方大,沈二公子可随意。”
“夫子……”
“今日散学后,将你父亲找来。现在,请出去吧。”
夫子的声音根本不容沈淮澜拒绝。
在众人或是同情,或是幸灾乐祸的神色中,沈淮澜走出了教室。
随意地靠在室外的墙上,双手交叠垫在脑后,听着夫子的授课声音又响了起来,在心里吹了个口哨。
苏黎踏进诲书院时,映入眼帘的就是沈淮澜斜斜地倚靠在墙上,脚边轻轻地踢着几颗小小的石子,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幼稚至极。
苏黎没有忍住,轻笑了一声。
沈淮澜抬头,惊喜地绽开了一个笑容。脚边轻轻动了动,将小石子踢远。
“你怎么来了这里?”然后想起来什么似的,笑嘻嘻地邀功,“怎么样,那个墙洞好吧,这可是本公子好不容易找到的,怕被监工局的发现,特意用灌木遮住的。”
苏黎看着他那一副得意的小表情,好笑地摇了摇头,“沈二公子,您忘了吗,君上在宫宴之上允诺过我,只要通过了诲书院的考核,我就可以是诲书院中的学子了。”
“!”沈淮澜微微正色,面带惊讶,“你考过了?这么快?考核内容都不能准备好吧!”
“当然还没有考核啦,我此次来,这不就是求夫子降下考题嘛,毕竟君上金口玉言,我又是诚心求学,就让我进来了。”
至于和门口的侍卫费了多少口舌,苏黎并不想多言什么,只是看着沈淮澜亮亮的眸子,心中暗自压下苦涩,露出了一个笑脸。
“呦~沈二公子在哪都一样能聊呢!”
苏黎和沈淮澜同时抬头。
窗边的周舟捧着书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扭头就朝着夫子告状。
“夫子,沈二公子在外面聊的可好了,都影响我温书了。”
“孺子不可教也。”夫子重重地叹了口气,走出了门。
“夫子,您不要急,您在课上讲的仁政的例子以及我朝仁政的策略,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您可以考校我,您不要为了学生生气,学生错了。”
沈淮澜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很认真的认错。
苏黎觉得稀罕,多看了几眼,却敏锐地被夫子捕捉到。
“这位姑娘,老夫看着面生呢。”
“夫子。”苏黎规规矩矩的见礼,“昭宁想进入诲书院同诸位学子一同进学,君上金言玉令,告诉昭宁,若通过了诲书院的考核便可以入内求学。因此昭宁冒昧前来打扰,不知夫子可否降下考题?”
昭宁的声音清晰的透过门板和木窗传进了屋内学子的耳中。
顿时,仿佛一粒水滴落进了油锅之中,炸起了一片的议论纷纷。
“什么?她要来诲书院?她怎么想的,诲书院是她能来的地方嘛。”
“谁啊?她是谁啊?好漂亮的小妹妹,看起来像一只狸奴呢。”
“她是云宁的公主,我听父亲说,昨天晚上就是她作妖,害得君上把手足情深的怡王爷关进了大理寺。”
“!天呐,她小小年纪怎么会这么恶毒。”
“就是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陆时渊往窗外看了一眼,微微抿唇,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书本上。
顾扶书没有多大的反应,他被屋中的吵闹声所扰,轻轻皱了皱眉,手中誊写的动作却一刻都没有停留。
“肃静。”
夫子重重地咳了一声,听着屋内的吵闹声逐渐平息下来,这才将目光重新落在了苏黎身上。
苏黎极有眼色地福身,“昭宁不请自来,未和诸位夫子及其各位学子同窗打个招呼,实在是不该,可是昭宁仰慕诲书院的学识,所以才失了仪态,还请夫子降下考题,收下昭宁。”
“收下与否,不是老夫决定的,而是你自己的学识和才艺决定的,我朝诲书院不收开蒙的孩子,别以为公主说几句好听的话就可以让老夫心软。”
夫子轻轻拂了一下胡须,说话也是不留情面,“不过公主今日前来确是不巧,待老夫同诲书院的几位同僚,商议以后,再行打算。学生们还需要继续授课,老夫就不留公主了。”
“夫子,不知昭宁能否有幸旁听一二?”
苏黎的目的性也很明确,但语气却是非常诚恳,“若昭宁才学不济,日后未能进入诲书院求学,昭宁也会感激今日夫子的授课之恩,并将铭记终生。”
“罢了,不过就是一堂课,你进来吧。”
夫子迟疑半晌,点头同意,顺便看向了沈淮澜,“你也进来吧,别说老夫我这个夫子苛待了你。”
“哪能呀夫子,是学生调皮捣蛋才被夫子管教一二。”
“心里明白就好,可还是要请沈将军前来一趟。”
“啊?夫子……”
“此事没得商量。”
树上的鸟儿已被惊走,树枝摇摇晃晃的,窗棂跃在纸上,明明暗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