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风不能崩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18章 01-18 血鸠

凌翼缓缓放开环抱阿婆的手臂。

身上的长风衣,已然粘满血污。

有点像是融化成烛火的护士姐姐,这一次,换做是清洁工阿婆蜕变成了怪物。

那是一只被拔毛剥皮,人类大小的斑鸠。

之所以确定是斑鸠而非别的什么鸟,是因为血肉模糊的躯体上面,顶着一颗羽毛还算完好的鸟首。

没有人类的手臂,直立的大鸟扇动着血肉模糊的翅膀,像是要口吐人言似的不断发出诡异的鸣叫:

“Sal……Sal……sal!”

毫无疑问,这血肉斑鸠便是清洁工阿婆变成的。围观众人无不骇然,唯有那壮硕的乘务员露出兴奋的目光。

凌翼看在眼中,浮现遐思。

虽然没有任何成文的规则提及,但现实的规律显而易见:

乘务员总是伴随着红色灯光与明显有违常识的诡异现象出现。他们不会被诡异所威胁,像乘客们一样受伤,但总是随着车厢陷入黑暗而消失不见。

乘务员看待这些超现实事物的时候,眼中从未有恐惧,而是一种狂热,就像是在崇拜信仰的图腾。

换句话说,那些对于普通乘客致命的威胁,是乘务员所乐于见到的……

“salvum me!”

像是宣泄生命最后的力量,又像是冲破了内心里自我束缚的枷锁,血肉斑鸠用与其形象截然相反的动听嗓音,发出最后的啼鸣。

与先前的骨羊和烛火不同,眼前的血肉斑鸠,似乎并不存在能够直接伤害到她们的危险。

如果这样的话……凌翼心里想着,双手重新环抱到面前恶心可怖的莫名之物身上。

这一举动,立即引起了乘务员的警惕,他厉声呵止:“你要干什么?!”

这样的反应,让凌翼脸上浮现出笑意。她开始撕扯斑鸠身上的血肉。

那大鸟虽然看上去无比凄惨,就像是将乱七八糟的血肉拼贴起来的一样;但真上手去撕,却又会觉得血肉浑然一体,想要撕扯下来就像是从活生生的动物身上撕下血肉一样困难。

但凌翼力气极大,又诡异的仿佛本就从事这类职业一样,动作极其娴熟且富有技巧,很快就将大块的血肉从怪鸟身上扯下扔到地上。

遭受这般待遇,那巨鸟非但没有痛苦挣扎,反倒是停止了鸣叫,乖巧地杵在那里任由凌翼摆布。

不一会,鸟型的躯体便已经残缺不全起来。

“你疯了吗?!这样会害地铁停下来的!”乘务员焦急地想要干预,却在凌翼和善的笑容前始终没能真的上手拉扯。

比起前两位同僚,这一次的壮汉乘务员的情绪明显更有人味一些,此刻已经是脸色极其难看。

“你说的停下,该不会就是指的……抵达下一站吧?”凌翼手上动作微顿,冷笑一声之后,又继续无所顾忌地忙活起来。

片刻之后,便已将那血肉大鸟撕成了碎片。

而大鸟内部,竟果然是那昏死过去的清洁工老妪。

甚至还有呼吸。

S终于投来赞许的目光:“她应该知道什么关键的情报。这次凶犯已经抓到,绝对不能再让线索断掉了。”

“哦?你真的这么想?”乘务员冷笑一声。

“如果你刚刚没有阻拦我,她或许就不会变成那样了。”虽然有些后知后觉,但美云也终于想明白了刚刚问题的关巧。

乘务员没有阻止凌翼的动作,多半不是被威慑到,而是因为他不能。

也就是说刚刚阻拦自己去按下刹车制动,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至于这么做的目的……她怀疑与清洁工的变化有关。

又或者,是不希望回想起什么的人点破某个秘密……

“或许吧,”壮硕的乘务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眉眼中甚至隐约夹杂着些许幸灾乐祸:“但那样的话,‘我们’就死定了。”

“‘我们’?”这一次,凌翼没再放过这个细节:“你说的‘我们’,包括我吗?包括她吗?”

她指着美云,一步步缓慢地靠近乘务员,就好像是在防着他消失逃脱一样:

“还是说……特指你们这些‘乘务员’呢?”

乘务员的面皮抽了抽,随即便有某种惊惧渐渐爬上他的眉梢。

眼前的女人,似乎真的有什么匪夷所思的手段,能够阻止他离开?!

但就在这时……

轰!

地铁突然加速,车厢陷入猛烈的震动。

无处借力的凌翼完全失去重心,翻倒在美云身上,两人滚作一团。

这是在陷入绝对黑暗前,S最后看到的一幕。

只是片刻的犹豫,她便决定冲向教授身边。

追查嫌疑犯是她原本的目的。黑暗之中,S一瞬间的犹豫便选定了自认为的关键。

但还没摸到教授,就有一团重物砸在她身上。

通过触感与重量,S下意识感觉那应当是被车厢甩飞的某人,可再想做更多判断就不可能了。

不知是不是凑巧与飞来之人的脑壳撞在一起,S在晕眩与阵痛中失去了意识。

……

再到转醒,S第一时间去抓教授的方向。

车是停着的,教授倒在地上,鞋带依旧将脚踝束在立柱上。

她扭着脖子,姿势十分别扭。但当S有些慌张地爬去试探鼻息时,却发现教授竟只是还在昏迷而已。

她的鼻息沉稳而坚定,反倒是比刚刚暴走时让人安心了许多。

“别折腾了,死的不是她。”凌翼平静的声音传入耳中。

猛一回头,S注意到被切开脖颈,倒在血泊中的——

清洁工阿婆。

“是乘务员做的吗?”S看了看依旧昏迷的教授,叹息道:“她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是啊,”美云叹了口气,直勾勾盯着窗外:“她比所有人都更单纯,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S点点头,却又指着清洁工从推车中摸出的那把匕首:“但她并不无辜。”

现在,它插在主人的胸膛。

只瞥了阿婆的尸体一眼,S便顺着凌翼的视线看向窗外。

一抹不应出现在地底的,夹杂着某种幽蓝的皓洁勉强勾勒出外面的景色。

车靠站停着,一如既往车门不开,窗外的画风却是愈加崩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