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考生甲2014

天空阴暗逼仄，像晨间未消的雾气，暗暗弥漫着令人厌倦的气息。

灰黑的车内，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兀自地用手机收听着这几天的天气预报。

我细心观察着，他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半阖眼。

我叫沈嘉，我是一名即将上高考考场的高三生，现在正坐着我小叔叔的车奔赴考场，说实话，我跟我这小叔叔一家并不怎么熟。

突然，旁边的少男睁开眼朝我这边扫视，我心一惊，连忙做贼心虚似的翻了翻我的考试用袋，假装在检查要用的东西。

尴尬到家了。

大概过了五六秒，察觉到少年又把头转了过去，我才被自己的举动弄到有点子搞笑（方言）。

小婶婶跟我说了几句别紧张之类的话，我随口应了声，车内便只剩下我妈和小婶婶聊天的声音，再接着。

车子在开到我的母校后缓缓停下，瑞英第一中学，我的考点不在这儿，车慢慢靠边停下。

接着本该在我左边阖眼坐着的少年下了车，“我很快回来”，他跟小婶婶说完后撑着一把白伞走进了雨里。

“小尚回学校拿东西，等一下没关系吧？”，小婶婶问我。

我连忙摆摆手说没关系，才六点半不到，确实没什么。

六点三十五，到了考点跟小叔叔他们说了再见后，我跟妈妈随便找了个早餐店等着，顺买点早饭。

我点了碗小云吞，妈说她吃不下东西，我冲她笑了笑，感觉她怎么比我还紧张。

馄饨有些烫，我一边小心地吹喝着汤，一边跟妈聊起了天。

话题不知怎的就偏到了小叔叔一家。

“今天小叔叔怎么那么巧就顺带我们一程了。”

因为和小叔叔家不怎么熟，平时也没串过门，所以我问。

本来我计划和妈妈一起坐出租车来的，家里唯一能开车的男人因为出差去了外地两天，连陪儿子高考的时间都没，我已经默默腹诽了老爸好久。

“哦，估计是看到我发的朋友圈了。”妈妈说。

了解到，是我那个话很少的堂弟要回他学校拿东西，所有就顺便带了我们母子一路。

我嗯了声，不言不语吃起了馄饨来。

没那么烫了，我吃得很快，吃完结账也差不多到了考场检录的时间，我在考点门口跟妈妈挥别，跟着考生人流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这所学校。

考完语文，感觉脑子特别酸爽，题目比平常考的更简单一些，我只花了比平常更短的时间就做完了这张试卷，但我没敢提前交卷，仔仔细细地又对着选择题检查了好几遍才敢稍稍放下心来，等到这个考场的人差不多走完了我才动作流畅地交了卷。

出了教室，外面原本淅淅沥沥地淌着小雨的天变得更深了些，雨也下得更大了，偶尔闪过几道雷。

对我来说都有些无关痛痒。

我着急出去找老妈，出学校大门的时候，有个个子很高的男孩抱着一束向日葵站得很突兀，大概是那张脸长得太惊艳了，我都不自觉恍了几下神。

只一秒不到的时间里，我感觉后背被推搡了好几下，一咬牙，我几乎是闭着眼睛往外狂走。

这个情况下，我手里的伞很快就被人搡走了，我又急了，左右看着找我那把青色的伞。

“沈嘉，这里！”，盼找中，我听到同一个声音分别模糊地叫完我哥哥后又叫我名字。

我认出来了这清脆又带着变声期特有轻磁的声音，早上，这个声音还对我说过哥哥好。

声音是身后那边传来的。

“欸，我在这”，我回头费力地从人群中往他那边走。

沈尚站在在上台阶的一处角落里，刚好还是个能避雨的好地方，他手里举着那把青色的伞--正是我掉的那把，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把已经关掉的伞，白色的，他的。

他乖乖地站在那里，眼神又好整以暇地看向别处。

我很快挤过去，从他手里拿回伞，微微喘着气向我这个堂弟道了声谢后......沈尚颔了颔首后就走了。

我来不及问他去哪，想想好像也没必要问这么多，至于他为什么会来这，很快就有了答案。

考点大门口，我看到他走过去跟刚刚那个抱着向日葵的男孩似乎是碰头。

而有一个看起来跟我一样高考的女生在他们旁边，向日葵此时在女生怀里我估计小尚是跟同学来的，我又看到了不远处站着往里探看的老妈，默默走了过去。（有一说一，为什么还没考完就送向日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