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定能看到的
［我是人，一撇一捺的人，顶天立地的人！］
......
或许，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也许梦醒了，世界又回到了过去......
唐玉跌落在梦中，见到了那团黑气，黑气将他包裹，妄图将他吞噬，此时一把破损的黑剑突然现身将黑气全数吸收。
待唐玉再次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在病床上躺着，旁边有很多负伤的士兵。
突然，外面响起震天的吼声和炮弹轰炸声。
“外面发生了什么？”唐玉问一旁的士兵。
那人舔舔干裂的嘴唇，道，“异兽大军在五日前开始攻打人类驻地，其他各国早已传来沦陷的消息，大夏陷入苦战许久了！”
说完，他猛然坐起，用力扯开针头。
唐玉这才发现他的整个胸膛已然溃烂，全身被火焰烧伤，再无一寸完好的皮肤。
“别动，你的伤很重！”
“国家还需要我，我不能在这里偷生！”
“我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唐玉望着他那蹒跚但又坚定的步伐，忍着满身的伤痛，重新站起，他披上白大褂，也加入到了治疗的行列。
源源不断的军人和普通百姓被送到医院，鲜血与哀嚎充斥着此方天地。
唐玉脸色惨白，背上白皙的白大褂早已被鲜血浸透，但他强忍了下来，继续投入到救治工作。
几个小时后，那个男子又被送了回来。
唐玉看见他的胸膛被贯穿，双脚被炸断，心中绞痛，他猛地扑过去，用纱布按住他不断喷血的胸膛。
唐玉的情绪崩溃，难以抑制地落泪。
“医......生，别再为我浪费资源了！”
男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唐玉推开，他释然地望着那被血染红天空，一字一句地说道：“好想回到过去啊，你说我们的孩子能看到天空变蓝吗？”
唐玉泣不成声，瘫坐在一边，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男子说完后，他的气息逐渐消散，只是一双清澈的眼眸依旧凝望着长空。
唐玉艰难站起，腿一软，又再次瘫坐在地，周围全是残骸与哀嚎，尽是死亡与绝望。
孩子的哭喊令人心碎，炮弹的咆哮在异兽的戏谑中显得幼稚，唐玉的眼瞳忽然凝滞，他缓缓站起，从旁边的废墟之上取下一块破烂不堪的红色旗帜缠在手上任风吹拂。
唐玉一步一步向着高墙外走去，战场的轰鸣越来越大，，更为惨烈的景象比比皆是，鲜血流成长河，残骸随之失落，异兽踏碎高墙，人类的科技在它们身上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士兵只得用血肉之躯拖延。
而许多老百姓从地下城堡冲出，加入到这个人间地狱当中。
所有人用他们的身躯再次筑起了高墙！
唐玉在人群中穿行，身边战火喧嚣，异兽的嘶吼与人类的拼杀混杂，生命的赞歌与死亡的威胁充斥这方天地。
当唐玉冲出高墙外时，异兽忽然停止了攻打高墙，转而凝视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
唐玉染血的白衣和残破的红旗在血腥的风中肆意飘摇。
他抬头目视天空，丝毫没在意异兽的环伺。
突然，天空炸起一声怒雷，接着，云端突现一道金光，那金色天梯再次从云端降下。
那阶梯像之前一样一节一节落到唐玉脚边，他再次踏上，这次他没有半步后退，没有一丝情绪升腾，眸中只有无尽的杀意与冷漠。
他的血液滴落在金色天梯上，将天梯腐蚀，显露出原本的黑色模样。
唐玉轻声冷哼，“虚伪！”
他随即将手划破，鲜血淋漓，随着他的脚步一滴一滴地落下，侵蚀着每一级阶梯。
那两座巨人石像再次站于天梯两侧。
“汝孽障未消，想登神界必须一步一叩首，以消业障！”
石像怒目而视，杀气蔓延天地，仿佛要将人的身体撕碎。
唐玉忽然冷笑，他的笑声贯穿寰宇，凄冷而又无助。
“你**！”
“我业障未消？”
“你们不过看门狗尔，也配审判我？想让我跪下，也要看你们的命够不够硬。”
“竖子！”石像大怒道。
石像挥舞着大刀与巨斧破空而来，唐玉见他们恼羞成怒的样子，不由大笑。
望着那即将到来的攻击，唐玉微微闭眼，脑海中浮现一团黑气和那把黑剑。
“出来！”唐玉暴喝。
雷霆忽然轰鸣，一把黑剑萦绕着诡异黑气刹那间破空出现，那黑剑似乎要将天空崩碎，迸发的强大气浪将两个石像瞬间斩碎。
石像轰然倒塌，从半空中坠落，唐玉眸色冰冷地拾阶而上。
此刻，世间的所有目光尽数汇聚到他的身上，人类的存亡皆系于他的肩上。
他代表着人类开启了问天之路！
他要去问问上面的神明，为何降下天梯，又为何不救世人，任由怪兽肆虐天地。
随着唐玉踏上最后一阶天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目眦欲裂。
天梯之上，是金碧辉煌的世界，许多童颜鹤发，周身散发圣洁光辉的“神明”站立其间。
而在他们身边，竟然是天梯之下的异兽。
他们，在谈笑风生？
唐玉从来不相信世间有神明，因为如果有的话，那它们既然接受人族的香火侍奉，接受他们虔诚的朝拜，却不去救救他们。
难道只为了看他们跪下高傲的膝盖，弯曲不屈的傲骨？
如今的种种无不告诉唐玉那些受世人跪拜的神明却和毁灭世界的异兽、灾难为伍！
唐玉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失去理智般手持黑剑冲杀过去，却被一个白发男子单手挡住。
“怎么成神了还这么大情绪？”
那人语气清冷，虽是平和的语气，但那声音中却蕴含着无穷的威压，仿佛要将唐玉碾碎。
“为何要让异兽入侵地球？”唐玉忍着威压质问道。
那人轻笑道：“因为我们要接你回家，你可是神，不该有凡人的情绪。那些凡人胆敢亵渎神，自然该杀！若非如此，你又怎么会上来呢？”
唐玉双目通红，爆发出一声怒吼，随即抽剑蓄力砍杀，却连那人身体都没接触到一寸。
那些“神明”大笑起来，如同恶魔的笑声一般刺耳。
那人抬手一挥，唐玉身形倒射飞出，瘫跪在地。
在跪地一瞬间，一道威压紧接而至，将唐玉身体死死按在地上。
那人脚步缓慢，身形却是破碎虚空般瞬移而来。
他慢慢俯身在唐玉面前，嘴角咧起一抹嘲笑。
那宛若仙人的面容此刻竟如此诡异与荒诞。
“你是神，不是那些肮脏的凡人，回家吧！”
“我是人，一撇一捺的人，顶天立地的人！”唐玉大喊道。
他忽然狂笑，眉间一道红痕如血般鲜艳，黑红血气咆哮着将他缠绕，他的背后竟有一道被雷霆缠绕的圆环缓缓凝结。
“堕神！”
“他竟然堕入死间！”
众神突然慌乱，靠近唐玉的神想要后退却被他拽住。
“原来，你们也会害怕啊！”唐玉冷笑道，如地狱的死神般低语。
唐玉双目中爆发出一股强烈杀意，雷霆缠绕黑剑刺出，贯穿那人胸膛。
他不可置信地挣脱而出，望着被刺穿的胸膛，他的面色尽是惶恐。
“你.....不是完整的他！”
话毕，他周身的气息逐渐消散，最后被黑剑吞噬殆尽。
“杀了他！”
其余众神应声蜂拥而至，神通尽出！
......
许久后，天梯之下的人类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那上面，不断有雷霆的轰鸣和爆炸声传来。
天地一阵昏暗，星辰碎裂，日月黯淡，山河悲泣，时空紊乱，世界仿佛下一秒就要崩碎一般。
再然后，人们听到了天梯之上的叫喊，也看到从那上面竟有散发着金色光辉鲜血流下，许多异兽的尸体被随手丢下。
人们甚至看到被斩成几段的“人”从高空落下，砸在地上，留下巨大的坑洞。
不知过了多久，天梯之上的喊声逐渐变小，雷霆的咆哮似乎变得虚弱。
许久之后，大夏子民看到了唐玉从天梯跌落，狠狠砸在阶梯上后又坠落在地上
所有人都在为这个问天之人担心，在灰尘消散之际，只见满身是血的唐玉跪在坑洞中，双手紧握着一把破损的黑剑插在地上。
一声怒吼从天梯传来，异兽大军竟从金色的天梯冲下来，那之上浴血的“神”恶狠狠地盯着下面。
唐玉身上布满窟窿，白衣破碎，他嘴中不断咳出大滩的鲜血，脚下的鲜血化作长河，流过燃烧的土地，而那些流经的地方竟然开出一些蓝色花瓣的花。
不过他身上的黑红血气又在一瞬间将它们吞噬。
唐玉见此有些遗憾，不过他随即又笑了。
望着那逐渐蔚蓝的天空，他的笑容逐渐灿烂。
“能看到的。一定！”
唐玉猛地将剑插入心间，他的眉头微皱，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他背后的圆环染上鲜血，随即破碎化作满天星光，无数黑红血气从心中涌出，随后那些黑气又被精血束缚升至空中。
天空中霎时间笼罩着黑色的乌云，那雷霆也尽数染成黑色。
万钧雷霆包裹着整个地球，雷霆的怒吼中似乎蕴藏着无尽的悲伤。
雷霆轰击而下，天地梯应声崩碎，异兽也被轰杀殆尽。
“毁了天梯，人界便失去了神界的庇护！”上方的神怒喊道。
“哈哈！庇护？”
唐欲笑得邪魅，其中尽是蔑视。
“如果你管这叫庇护的话，那我们不要也罢！”
“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凌驾于人族之上，从此刻开始，神族之人不得踏上一寸人界山河！”
而随着他的怒吼，无数雷霆紧接着落下，这个空间竟出现了裂纹，裂纹逐渐扩大，形成了无尽的虚空。
唐玉依旧在原处静静凝视着雷霆落下。
他忽然轻笑，随后倒在了那血泊中。
天地间似乎响起了铃声，之后一朵朵蓝色花朵再次盛放将他包裹，天空下起了雪，清冷但温柔，如梦中的故人一般。
天为棺，地为穴，花雪为祭，思念回响，倒也死得其所。
唐玉这样想着，随后微笑着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