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五州降妖传》艾登观诗悟玄机
招仙楼顶层，一对长得颇有几分相像的父子正并肩而立。
“父亲。”赵天骐的语气有着难以抑制的焦躁，“这该死的灵火还是不肯为我所用，到底要让它做出什么东西它才肯满意？”
天宴城的城主赵破军是个气质沉稳的男子，他淡淡地道：“不知……此火做出过传说中仙人所吃的仙馔，但仙馔到底是什么没人知晓。”
“我们都已经试了那么多天材地宝了，这样下去真的能成功吗？”
“灵火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之物，骐儿你尽管去大胆尝试，若是不成那也只能怪天意不佑我赵家。”
赵天骐不情愿地道：“父亲莫要说丧气话，孩儿我一定能吸收此灵火，不然父亲为孩儿召集天下名厨的努力就白费了。”
“你有这番决心自然是好事……”赵破军平静地看着赵天骐，“但骐儿你也不要太有执念，不然若是这灵火与你无缘，你的执念恐怕会伤及你的道心。”
“不会发生那种事情的。”赵天骐双手背负于身后，语气斩钉截铁，“不管这灵火有多么狂野不驯，孩儿我一定能将其收服！因为我可是赵家的孩子！”
父子俩的目光看向顶层的一隅。
在那里，有一个很大的炉灶，上有一个三丈之宽的圆形巨锅。
那锅上纹有龙、凤、玄龟、麒麟等神兽纹样。
而巨锅并非摆在灶台上，而是悬浮在半空中，因为在它之下，有一簇熊熊燃烧的烈火存于灶中。
那烈火主体金红，焰苗则隐隐呈现出五彩炫光，这些焰苗如章鱼的触手般钻出灶台，有些抓着大锅的锅沿，有些则触碰着周围摆放的菜肴。
这些菜肴皆是用顶尖食材，经顶级名厨之手，光是香气就蕴含着肉眼可见的灵气，别说一般人吃了可以延年益寿，对修士来说也是大有裨益。
但这些佳肴灵气之所以如此充沛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制作它们的火是这强大的灵火。
赵天骐看着那些佳肴就心疼，那是赵破军将家底都掏出来才弄到这么多的。而且因为大锅洪煌鏊面积太大，必须下够足量的食材灵火才会开工，所以做出来的食物根本就吃不完，整个赵家过来都不行，只能做个顺水人情请淼神司等其他朝廷机构的人过来吃。
但就算是如此肉疼，当赵天骐看着那灶中火焰的强盛时，眼里还是重燃欣喜的光。
“我见过不少灵火，没有哪一个能如此强盛。”赵天骐赞叹道。
赵破军说：“毕竟洪荒鏊几十载来烹饪过无数灵物，积攒的灵气最后汇聚成了这灶火，想不强盛都难。”
“只要能得到它，我就一定可以夺得烨州第一火修的宝座！让那些瞧不起我的家伙通通跪在我脚下！父亲您就看好了吧！”
赵天骐走向灵火。
赵破军皱眉：“骐儿你想干什么？”
“这样下去只是浪费时间。”赵天骐的身上浮现出烈火之影，“何必浪费功夫去找这灵火想要的仙馔，直接将它收服便是。”
灵火似乎感受到了赵天骐的挑衅，它烧得更旺盛了。
赵破军微微皱眉：“骐儿不可，强行吸收灵火风险太高了。”
“要想成大事如何能惧风险！”赵天骐道，“父亲请别担心，孩儿我也不是鲁莽，您知道我的能耐，我有至少七成的把握可以强行吞噬此火！那姓烛阴的都能强行吞噬三道灵火！一个女人能做到我如何做不到！且等孩儿我吞了这灵火给您看！”
灵火听到了赵天骐的狂言，它旺盛得几乎要从灶里跑出来了，火焰不断摇动，仿佛一个邪恶妖魔在等着不自量力的人类来挑战自己。
赵破军听着自己儿子的豪言壮语，眼中飘忽不定。
他最后只说了一句：“骐儿，为父相信你。为了赵家，勇敢地去做吧。”
“谢父亲信任。”赵天骐看着那灵火，仿佛已经是他囊中之物。
他毫无畏惧地走向了它。
……
艾登在招仙楼里闲逛着。
虽然招仙楼外面的戒备森严，但里面因为聚集着大量厨师和他们的下手在忙碌，所以也没有处处设防。至少艾登这个走路一瘸一拐的家伙没有招到卫兵多少的注意，反正只要他不去顶楼和一层存放着珍贵食材的库房，卫兵们也懒得管。
艾登就这么一边看厨师们干活儿一边到处乱走。
招仙楼很大，每一层的面积都半亩有余，一时半会儿还真逛不完。
不知不觉间，艾登回到了一层，并走到了一层的后院。
在那里，有一块很大的石碑，上面铭刻着一首诗——
天风扶袂叩高门，云外仙香引客魂。
玉馔何须烹凤髓，琼瑶未必胜凡饪。
肌红透鼎三分艳，脂露凝匙一缕温。
醉倚火炉观世相，始知至味在乾坤。
艾登看完诗的内容，发现此诗没有署名，顿时心里一动。
他叫住一个看起来像招仙楼伙计的人，询问：“不好意思，我想问问这诗是谁写的？”
那伙计似乎很忙，没空搭理艾登，随口说了句：“这你都不知道？这是仙人亲笔啊！”
说完，那伙计就跑开了。
“仙人亲笔……”艾登凝视着石碑。
诗词的内容大致是仙人被招仙楼吸引，吃了一顿美味之后心有所感，明白了真正的美味就在人世间。
“肌红透鼎、脂露凝匙……这诗里提到的仙人所吃之物肯定是肉食。”艾登抱胸，“肉食……难道说真要把龙凤这些神兽做成菜吗？上哪儿去找啊？”
突然，艾登灵光一现：“难不成……”
艾登紧盯着诗文的内容，逐字逐句地推敲。
然后，他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仙馔是何物我已经知晓了！根本就不是什么稀罕物！”
艾登当下就想去找铁心璨，告诉她自己的发现。
“轰！”
但突然，一道巨响打断了招仙楼内外所有人的心绪。
艾登抬头，巨响是来自头顶的。
“是那灵火！”艾登立刻反应过来，他急忙开始跑动。
卫兵们也是神情紧张，纷纷朝楼上冲去，招仙楼里的普通人们则是不知所措，想要逃走却也无法挤过官兵们如潮水般涌入的大门。
“这边！”一个声音在呼唤艾登。
艾登看过去，竟然是陈牙。
艾登赶紧过去：“陈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我咋知道？我刚刚在茅厕里呢。”陈牙一脸痛苦，显然肚子的毛病依然没有缓解。
“那陈大人叫我干什么？”
陈牙一改平日的没正形儿，严肃地道：“你是柳医师托付给我的人，我怎么能让你出事，我现在就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艾登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陈牙这么靠谱：“还请等等，我的同伴还在楼里。”
“哦，差点忘了你的女人。”陈牙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副“男人都懂”的猥琐笑容，但这笑容立刻凝固，变成了痛苦的神情，“我我我……”
艾登无语，陈牙的严肃连一小会儿都坚持不了：“陈大人肚子又痛了？”
陈牙说话结巴，似乎陷入了极度的震惊，他只能伸出手，指向头顶。
艾登抬头一看。
只见楼上似乎已经燃起熊熊大火，强烈的火光即使是在一楼也能看到。
而后，二楼也被烧穿了。
地板塌陷，无数重物坠落，其中就有许多身穿残破官兵服饰的焦尸。
“还有淼神司的人！”艾登看着那些焦尸，心中大骇，“连水修都被这么快烧死了！毫无抵抗能力吗！”
此时，一楼众人终于看到了引起骚动的罪魁祸首的真身。
那是一个站在一口大锅里，狂笑着的火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火人癫狂大笑。浑身散发着金红色的烈焰，火焰托举大锅悬浮在空中，同时肆无忌惮地吞没着周围的一切。
“那就是灵火！”艾登无比肯定。
“成功了！成功了！”火人咆哮着，声音疯狂到已经不像是人类能发出，“这灵火与我融合！属于我了！烨州！今后将是我赵天骐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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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性无常，故火修易失耐心、生妄念、行冲动。
——蒂浮笙著《五州降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