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章 第九
徐必生不怪谁,不怪阿爹,不怪师姐师门。不怪师兄师傅。只怪阿生,是个不好的人,生着这幅病躯拖累你们,死了还要让你们背上包庇妖族的脏水。
少年心血枯竭气血衰败,身体已经无可挽回。虚弱的笑了一下,没有可以伪装,将痛苦揭露于痛恨妖族的“清音道友”面前。
如今还说“道友”,是不是有些讽刺好笑。
开口俨然虚弱至极:“道友,可否快些。我要熬不住你领功的事情也泡汤了!”他讲这话时没有丝毫犹豫,只有轻微的气喘和紊乱的呼吸。
呼吸之间都是隐忍的颤抖和克制的痛吟。苏稚听到这话算是回神了一点,眼神恢复了清明,随即看着苍白着脸色的少年眼神多了怨毒。
开口不饶人嘴巴什么毒什么,一字一句都是巴不得他去死的怨恨
:“你的痛,比不上那些无辜村民的万分之一!”她说话之间,掐诀,一个符咒飞入了少年体内。
徐必生瞬间痛到面无血色,却无法倒下,只是张开口大口喘粗气不作声。面色疼到发紫,浑身即使不能动也可以感觉到对方的痛苦。
额头大颗的冷汗不停地冒,饶是之前的苏稚看了绝对直呼一声心疼。心中怜惜无比,可如今的苏稚只觉得恶心无比,假惺惺的样子,惺惺作态的装模作样。
这种痛哪里比得上父母乡亲死去的绝望和无助?
她冷眼看着少年痛到面无人色,不大的棺材全是对方忍痛的喘吸和克制到极致的颤抖。棺材不大,身下木板摇晃等我幅度尽数传递到了她这儿,她知道这位师弟如今煎熬无比!
但是她不会再有半分心软。
她看着符咒在他体内游走,侵蚀,净化妖气。知道这无异于扒皮抽筋,还是选择冷眼旁观一切不阻止。
符咒是净化妖气的高阶符咒,对付大妖也不在话下。妖气越强疼的越甚,此符又名天地净心符咒。它在徐必生经脉各处游走乱窜,净化妖的污浊之气。
一般妖受了这一点绝对疼的死去活来,凄厉惨叫哀嚎不止。不亏是黑龙少君,妖界领主妖力不是非同凡响。
可以硬生生抗住这道符咒这么久,而不失态不像别的妖痛苦哀嚎。
可徐必生越这样只会越痛,痛彻心扉罢了。
深知这位师弟的倔强,少女脸色冷冷眸光决绝。看着他苦苦忍受剧痛折磨,徐必生疼的痛吟出来。身子开始痉挛,苏稚只觉得他这幅凄惨样子好笑,唇角勾起冷笑。
冷冰冰的说:“本仙姑有的是手段,你应当知道。”后半段她没有说出口也不必言明。徐必生在宗门待了好几年,理应知道她还有许多能够折磨的他生不如死的办法和酷刑。
徐必生知道她此时失去了理智,十分憎恨身为妖族少主的自己。现在解释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只是肺腑的灼烧和心口剧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
他尝试运气妖力,妖力提起一瞬间,剧痛加剧经脉近乎瞬间崩裂。隐隐有大出血架势,淤血堆积于体内,疼的苦不堪言。
心脉破裂他喉咙腥甜,一口心头血直喷前方少女崭新嫁衣前胸。这口血不偏不倚喷到了少女苍白如雪的面门和胸前略显洁净的大红嫁衣。
本就红的布料此时愈发娇艳不可方物,加深的地方,很滚烫,隔着布料都要把苏稚胸膛烫出一个坑!!
前胸红色变成深褐色,看着触目惊心。少年心头血乃至宝,只是体虚妖力溃散,看着倒是有些颓废。
苏稚面色不惊,巍然坐立。只是看着徐必生唇角一抹殷红,眉头紧蹙脸色难看。
他此刻已经不是狼狈能够形容了,面容雪白,发丝凌乱,身子宛如风中芦苇摇曳飘荡。
芦苇本就纤弱一阵大风刮来,就会折断。
他比芦苇还要细弱几分,或是妖力缘故,身子可以动弹了。却也不见得是好事,痛感之下,身子又开始蜷缩起来比之前缩的更紧巴了。
一个人不住的颤抖,缩在角落环抱身体。只要苏稚稍微一点点动静,就会使得他害怕不已拼命后退。
弄的苏稚倒不好往前了。她一往前,后者就好似老鼠见了猫一样疯狂逃窜,脊背重重磕到了棺材尖角也不向前。她亲眼看见他脊背被木桩露出的角狠狠撞了一下,少年肉眼可见脸色愈发惨淡。
甚至差点脱口而出的呻吟,还是死死咬住了嘴唇才不至于喊出来。他将嘴唇中心咬的泛白,周围因为淤堵青紫厉害也不肯透露半声惨叫。
可越是这样疼痛好似越是不消停。
苏稚看着他刻意躲着自己,内心瞬间五味杂陈。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不知道怎么说。她唏嘘二人如今到了如此地步,却不肯抛却仇恨饶过这个妖族余孽。
她有些看不下去,尝试靠近伸手强制掰开他禁咬的唇。他这样的人力度,肯定已经咬破出血了,再重下去估计就要要下肉了。
眼睁睁看着他嘴唇血肉模糊,她抚上少年脸颊。许是疼痛分神,以他少君的妖力竟然没有察觉到脸上被她抚上了。
此刻已经牢牢按住了他的头颅。
像是收到了什么惊吓和看见了恐怖的东西。
徐必生看着眼前的人脸,眼神闪过慌乱和惊惶。几乎是条件反射,火速后退,连带着头颅也从苏稚手中脱出。
手心一空低头看着空荡荡的手心,她竟然有些落寞和不甘。
被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吓到了,火速回神。看见他眼神恢复了冷淡,隐隐痛楚不加修饰。
他缩到了更远,或者更小。二者之间间隔更大了。
他看着苏稚脸色阴沉的样子,细弱蚊蝇的开口。声音低弱至极,夹杂了委屈和祈求
堂堂少君祈求一个修士。说出去简直贻笑大方。
可徐必生有些胆怯的声音,脱口而出传递出来:“不要碰我,我身上很脏的。很疼,别打了。”
这话只是说就可以感觉到他的委屈,听着就可怜。
苏稚静静听着,脸色又开始阴沉,眼神蒙上了一层阴翳。
声音阴森刻骨:“疼?有那些被你们挖心挖眼的村民疼吗?”字字锥心,伤人至极。
但是,徐必生耳边已经听不到什么清晰声音了。他近乎失去了听觉,确切来说只剩下痛感存余在这个无用残破躯壳。
他听见了村民,猜到了师姐要说什么!
他想回答,发现声音也哑了。
他想说:“可是师姐,我比他们疼,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