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无相渊啼

青铜柱表面的浮雕在蠕动。

江寒的指尖刚触及柱体，那些上古战场浮雕便活了过来——断矛扎进他掌心吮血，战死者骸骨攀着胳膊往上爬。暗金焚业骨爆出刺目光芒，却烧不化这些青铜寄生物。

“大哥哥，要听无相渊的故事吗？“

女童的嗓音从九十九根铜柱内部同时传来，每根铜柱顶端睁开猩红竖瞳。江寒的龙角枪刺入最近的眼球，枪尖传来的震颤却让他头痛欲裂——那是初代劫尊被分尸时的记忆脉冲。

地面突然塌陷成漩涡，江寒坠入青铜迷宫。墙壁上嵌满半透明的茧，每个茧中都蜷缩着不同年龄的自己。最小的那个正在吮吸黑莲根须，最大的那个背后莲翼已完全金属化。

“欢迎来到劫尊的育婴室。“女童赤足走来，脚踝锁着青铜镣铐，“这些都是你，也都不是你。“

女童的指尖划过茧膜，三百个江寒同时睁眼。他们的视线汇聚成实质，在江寒胸口灼出焦痕。暗金骨骼应激暴长，却刺穿了某个茧体——被刺穿的少年江寒突然融化，化作黑泥缠住他的脊椎。

“别动哦。“女童舔着唇边的青铜碎屑，“他们在帮你补全命格。“

黑泥钻进髓腔的瞬间，江寒看到缺失的记忆：五岁那年，师尊从青铜棺抱出他时，棺内还躺着个女婴——正是眼前女童的雏形。

龙角枪突然自主震颤，初代劫尊的残魂在识海咆哮：“杀了她！她是劫尊的...“

警告被硬生生掐断。女童的瞳孔变成青铜齿轮状，江寒全身关节开始逆向转动，仿佛有无数丝线在操控这具躯体。

“游戏结束。“女童抬手虚握，“第二百零一号实验体，回收。“

暗金骨骼爆出裂响，江寒在全身瘫痪前咬碎舌尖。蕴含时空之力的精血喷在茧群上，那些沉睡的自己突然暴走。少年江寒们撕开茧膜，化作三百道流光撞向女童。

“你居然...污染样本！“女童的皮肤绽开青铜纹路，九十九根铜柱开始坍缩。江寒趁机扯断缠在关节的无形丝线，每根断线都溅出腥臭的黑血——这些操控丝另一端竟连着七大禁域核心。

龙角枪贯穿女童胸膛的刹那，江寒看清她心脏是块跳动的青铜。枪尖的黑莲纹路突然暴食，青铜心脏被啃出缺口，露出里面封存的记忆晶片——画面显示女童被劫尊植入青铜心时，正是江寒当年坠入药王谷地宫那日。

“原来你也是...“江寒的焚业瞳映出女童真容，“被修改的因果。“

迷宫顶部轰然炸裂，林三娘的骨舟撞碎空间屏障。她甩出鱼线缠住江寒脖颈：“蠢货！那是劫尊的情种！“

鱼线另一端的血面具突然开口：“养你千年，不如养条狗。“

女童的残躯突然膨胀，青铜心脏缺口喷出黑色血雨。被血雨淋到的茧群集体异变，少年江寒们融合成巨大人蛹，蛹壳表面浮现江寒经历过的所有死状。

“礼物喜欢吗？“血面具劫尊的虚影笼罩迷宫，“这些本是你该有的结局。“

江寒的暗金骨开始碳化，却狂笑着将龙角枪刺入自己丹田。黑莲在自毁中绽放，劫尊的虚影突然扭曲——人蛹中的某个江寒竟在反向吞噬其他个体！

“多谢款待。“

人蛹炸裂，走出的江寒浑身缠绕青铜命线。他抬手捏碎血面具，林三娘的鱼竿突然调转方向，将女童残躯钓入骨舟。

时空乱流中，江寒看着骨舟上的女童残躯。那些青铜碎片正在重组，逐渐拼成半块劫尊面具。林三娘突然割开手腕，将泛着金光的血滴在面具上：“该醒了，阿沅。“

女童睫毛颤动，右眼瞳孔变回人类模样：“江...大哥？“

记忆如潮水涌来——她是初代劫尊之女，为阻灭世劫自封青铜心，却被二代劫尊篡改成因果兵器。

骨舟突然剧烈颠簸，后方追来九艘青铜战船。船首的劫尊雕像睁开眼：“叛徒都该炼成灯油。“

江寒将暗金骨刺入舟身，骨舟化作流光冲向时空漩涡。女徒阿沅的眼泪滴在面具上，形成诡异的青铜花纹。

“抓紧了。“林三娘扯开衣襟，胸腔里嵌着块逆时针转动的日晷，“这次咱们去劫尊诞生之前。“

漩涡合拢的刹那，江寒看到少年时的自己正在药王谷地宫爬行，背后跟着个穿绿裙的少女——那是未被篡改过的，最初的阿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