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承诺
林越不止一次想过这一天的到来，可当半个圣人的传承出现眼前，他整个人却很平静。
示意身上的美人挪下身子，他撑起身来站在原地，稍一打量。
布置的很简单的书房，全无圣人逼格。
在他的感知中，鱼白缨说的让人恐惧的气息，林越毫无察觉。
这就有点尴尬了...
不过，按照记忆中的剧情，确实如此。
到底是几乎彻底死绝的一缕残魂，所剩神智堪比人工智障。
如若不是这样，身负衍天诀的她会在进入秘境的第一时间被抹杀。
“你...你在干嘛？”
眼见林越没事人一样径直走向挂在墙角的画布，鱼白缨立即出声提醒。
随着男子靠近，令她恐惧的气息在一瞬间转换目标。
“没事，进到这里便短暂安全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想问我，但现在没有时间说给你听，这处秘境空间撑不了多久，外面的阵法一旦溃散，我们便会被排斥出去，直面之前你遇到的那些人。”
他指的是国师的人。
鱼白缨美眸中闪过一丝好奇，随即又很是嫌弃的撇了撇嘴：
“我不关心你的事。”
林越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走向画布。
下一刻，
空白的画布上忽地浮现出一副身穿黑色风衣的中年男子形象。
特工，间谍？
回眸看去，鱼白缨同样怔怔看着画布，美眸不见波澜。
林越疑惑的问：
“你没看到？”
“看到什么？”
得，显然是白问。
明显只会在前世出现的现代风衣，是林越脑海中某个记忆的投影。
他记得，在游戏中第一次看到的不是黑衣人。
分明只有十几米距离，可不知为何，走着走着竟有种寸步难行之感。
林越停顿片刻，刚想继续迈开步子，还未抬起脚跟。
下一刻，
天旋地转之感突然袭来。
脑海中浮过一张张面容，有男有女，有此方世界的古代人，亦有前世女友们秀色可餐的脸颊，但更多的是不认识的陌生面孔。
随之一并而来的还有一段段记忆，这一瞬林越感觉自己深处监狱，与旁边不讲卫生的狱友在讨论一根烟该如何管一天，下一刻，又变成白衣巷中卖艺不卖身的清馆人。
客人很丑，但赏银不丑。
一股股陌生场景强制涌入脑海，神魂在一片混沌的撕裂之中疼的林越眼皮直抽抽。
随后，
他整个人被一股无形之力撞得倒飞而出。
眼见他径直撞向自己饱满胸脯，鱼白缨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手轻轻一推。
“砰”地一下，林越脑门撞向墙壁，两眼冒金星。
“你，不疼吧？”
肉身强度从没强化过的林越被整笑了，“呼呼”喘着粗气：
“你不推一下我应该不会撞到墙！”
“可你要撞到我了...”
“......”
脱离“体验人生”状态的瞬间，脑中剧痛随之消失，揉着脑袋上鼓起的大包，林越收敛情绪，不断回忆起之前剧情中面对的场景。
只要过了眼前的“问心”，便能获得一种传承。
传承不是某种功法，更不是直接传授功力拔苗助长，而是一种很玄妙的造化。
给他的感觉，硬要形容的话，像是一种随着等级提升不断随之解封秘密的过程。
【天师度】是游戏中给出的传承解释。
结合现实背景的道教创始人张陵，乃正一派特有道承。
在《墨染云歌》中，天师度不仅是传承，更像一个谜团，封印着修者起源的秘密，甚至可能是羽化登天的真相。
人生不过百年，修士不过千载，对天骄来说，寿元不足是挡在求仙路上一座无法逾越的天埑。
二品通圣也不过一千载岁月可活。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到此行最终目的——作为半个圣人的堕天祖师。
他以无上神通参悟佛教经典《金刚经》中最核心教义“众生无我相无寿者相”，再结合道家神阙秘法，另辟蹊径，以不过区区两百年时光莅临半步无上。
临终前，将最终所悟“天师度”留在此地。
《金刚经》有言：
“我”并非独立、永恒的存在，而是因缘际会的产物。
破除自我中心，不被个人的欲望、情绪所束缚，认识到“我”不过是万物中的一部分，没有绝对独立的实体。
超越时间观念，不被寿命的长短所束缚，认识到生命是不断变化的过程，没有永恒不变的存在形式。
破除轮回执着，不执着于“我的寿命”或“灵魂不灭”的观念，理解生命的本质是无常与空性。
明悟修行意义——放下对时间的执着，才能以平等心看待一切，达到解脱的境界。
通俗来说体验众生百态，不沉迷其中，最后超脱自我，以一种全新的感悟达到道心同通明之境。
意欲获得天师度，要在绝对真实的他人记忆中，保持自我，不被记忆影响，始终认清自己和他人区别，最终悟道，开启崭新的一切。
想到这，林越一阵头皮发麻。
天师度虽被堕天祖师有意简化难度，好给自家后辈领悟的可能，但要在别人的记忆中保持自我，如同蚍蜉撼树。
以正常人的心境，沉沦无边的快意和痛苦，成为情绪的奴隶彻底迷失自我，最终变成失去意识的痴傻之人。
犹豫的情绪浮上心头，林越本能想要退缩。
可，他有得选么？
没有。
不初步领悟天师度，他就无法彻底修复神魂与肉身完美切合，国师的人显然不会放过“夺舍”二公子的真凶。
林越深深吸了口气，转眸，看着一脸好奇的鱼白缨：
“待会我应该会变得不像我，你...别介意就好。”
鱼白缨歪了歪头：
“众生无我相？”
林越微微颔首。
一阵沉默，
鱼白缨下意识捏紧小手。
“可你...或许会死。”
林越挑了挑眉：
“你这是在关心我？”
鱼白缨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有点正行？”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呵，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林越瞅着生气状态下美人撅起嘴角的可爱模样，微微一笑：
“事成之后，你不会再受心法反噬。”
“我说过，承诺你的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违约。”
闻言，她心中忽而一紧。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鱼白缨偏开视线不再看他，声音细若蚊吟：
“有衍天诀在身，国师的人暂时发现不了异常，你足以用这个手段蒙蔽他们很长一段时间...”
“至于以后如何...反，反正他们暂时不会杀你。”
林越错愕的看向她。
鱼白缨垂下眼帘，浓密睫羽簌簌轻颤，那双好看的眸子眼神挣扎，不敢看他。
她很想收回刚刚的话，可话到嘴边只剩沉默。
？
她难道不知道我的衍天诀正处于“挂机状态？”
沉吟片刻，林越心中有了答案。
表面看来，之前他展露的衍天诀甚至比她更为精通，面对比自己更高阶的能力，鱼白缨显然不该知晓。
没猜错的话，在她昏迷后俩人能安全进入这里，她恐怕以为林越这个“老家伙”付出了天大代价。
这样看，她会认为拼死领悟天师度，是在为了之前他给她许下的承诺。
助鱼白缨早日脱离走火入魔状态。
是否全是因为她不得而知，但至少有一部分倾向是因她而起。
未来的老公还能看着她死？尽管她不承认这个老公。
欸...
“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对么？”
林越不再多言，用力握了握她白腻的纤手，随后在女子欲言又止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向书房尽头，走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