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4章 禁忌之恋
“霜华,霜华~!”
吼声响彻整个荆州城。
任韶扬三人抬头看去,就见偌大的明月下,数名黄衣和尚,掳着一名女子,在房顶上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
更远处,奔来一个蓬头垢面,身穿囚服的男人,怒吼不止,急急地奔跑着,嚎叫着!
定安一脸惊讶:“那人是谁?好强的内力。”
任韶扬叹了口气:“他叫丁典,永远追妻的丁典......”
这个时候,突然来了阵大风。
乌云被吹得引动了,挡住了皎洁的月光。
风吹的不远处的高高的树的轮廓左右摇摆,麦浪般一道接一道,起伏不定。
任韶扬三人穿过漆黑的小巷,风吹透了天边的树木,终于刮到眼前,飞沙走石,吹得脸生疼。
小叫花有些站不稳,扯着定安的衣袖,耳朵里充满了风啸声。
红袖抱着定安的袖子,叫道:“妈呀,咋突然这么大风啊!”
正拉扯着,风却猛地一顿。
红袖哇啊一声,险些撞上定安。忽地一只手好似擎天之柱,将她扶住。
小叫花刚缓了一口气,任韶扬声音响起:“还有人参么?”
红袖一呆:“吃光了。”
定安接口道:“我这有,我这有。”说着从怀里掏出几片人参递给小叫花,“我留着呢,就是以防万一。”
小叫花笑道:“好定安,靠谱!”
任韶扬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红袖说,“含一片在嘴里。”红袖点了点头,马上含了片参片。
就在这时,风声呼啸,血腥味陡然浓郁。
三人心中凛然,暗道一声:“来了!”
就听上方有人笑道:“各位,老祖我又回来了。”
红袖抬头看去,黑漆漆的天空什么也看不到。
豁喇喇!
闪电划破天际,只见正前屋檐上,飘忽的或站或蹲或坐着几个抗刀的人影。
中间趺坐着个红衣和尚,正是血刀老祖。
红袖笑嘻嘻道:“大和尚,你还没死呀?”
老和尚笑道:“还早着呢。”眼睛又看向她腰间的弯刀,“小丫头,可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红袖一拍腰间弯刀:“额滴!”
血刀老祖淡淡一笑,意外地耐心:“用不好会死人的。”
任韶扬忽地打断道:“血刀老祖,你咋不继续偷袭了呢?”
“俗了......”
血刀老祖看向他,白眉一轩:“任小子,老子对敌,向来如附骨之疽,绝不放过任何机会。只是同样的招式用上三遍,那就俗了。”
“哦?”任韶扬抽出铁钎,双手拄在地上,“这回不偷袭,那你要怎么玩?”
“别急,我跟小丫头说说话。待会儿你就知道怎么玩了。”
血刀老祖笑了笑,又看向红袖。
“小丫头,你可知飞龙这两柄刀,一柄叫‘杀’,一柄叫‘劫’,你腰间这柄,美若娥眉,便是劫刀。”
红袖道:“劫刀?”
血刀老祖微笑道:“杀刀摄魄,劫刀嗜血呀......”
红袖面色一变,一手握在刀柄上。
定安上前一步,挡住小叫花,冷冷道:“飞龙的那柄是我砍断的,人也是我杀,你想怎么样?”
血刀老祖看着他,突然叹了口气:“老祖我啊,没有儿子。”
众人不防他突然冒出这一句,就听任韶扬嗤笑一声:“就算有也没屁眼儿。”
红袖忍不住,乐出了猪叫。
血刀老祖瞥了他们一眼,竟然点头认同道:“我作恶这么多年,天厌之!就算生儿子,估计也是个没屁眼儿的。”
任韶扬笑容一敛,听他继续侃侃而谈。
“所以啊,当年我把九个师弟杀得只剩下飞龙一人时,看着他清澈的眼睛,终究不忍心,饶了他的性命。”
血刀老祖面色复杂,似有些回忆,似幸福,又有些咬牙切齿。
“我养他长大,教他武功,当做自己的儿子一样。虽然后来他偷偷溜走,不见了踪影,可我还是最喜欢这个师弟。”
“没想到啊。”血刀老祖摇头叹气,“时隔二十年,再见成永别......”他说着,竟然用手抹了抹眼角掉出的泪滴,显然是动了感情的。
任韶扬心中没来由的泛起一阵恶心,不知为什么。
小叫花则一瞬不瞬地盯着老和尚看,看他说话的微表情。
看着他说到“饶他性命”时,嘴角向下的微笑,说到“教他武功”时,眼角明显的炸起,说到“偷偷溜走”他竟然紧张地咬唇......
红袖陡然觉得浑身发冷,脸色发白,偷偷地拽了拽任韶扬的衣服。
有些不确定,有些游移,很有些怀疑自身的,用轻微如同蚊子一般的声音在他耳边耳语。
“瘸子,我看他这样子,怎么好像......”
她说不下去了,吞吞吐吐的。
任韶扬不明所以,问道:“说呀,好像什么?”
红袖一脸怀疑人生,最后破罐子破摔:“他不是在说师弟,也不是在说儿子,而像说爱人啊!”
“蛤?”任韶扬愣了,“爱人?”
红袖点头:“对啊,他刚才的表情和邱姐姐跟我说周淮安时,一模一样!”
任韶扬看着红袖,他从不怀疑小叫花的神异,特别是她学会“目明式”和“舍心式”之后。
极大地放大了她那探查人心、感知情绪的能力。
既然如此,小叫花没说谎的话,最离谱的真相就浮出了水面。
血刀老祖和飞龙......
哦~!
怪不得飞龙要在全身都纹上纹身!(幸亏不是正字。)
任韶扬转头,一脸惊悚地看着血刀老祖,他曾听过佛门寺院有断袖之癖的事情。
不过,这老和尚看起来有七八十了,二十年前,不就是五六十岁的老头和少年......
咦~!
任韶扬龇牙咧嘴,未及说话。
忽听血刀老祖声音愈发柔和:“小姑娘好厉害的眼力,竟然能通过表情见微知著,将我内心最大的秘密掀开。”
就在这时,他身旁的几个和尚将绑着的女子推倒,他一伸脚踩着,在女子痛苦的闷哼声中,抚掌而笑。
任韶扬看了看他脚下的女子,冷冷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血刀老祖冷笑道:“不过依仗着小丫头的神眼,你豪横什么?”
他看向周围的血刀门僧众,见众僧都张大耳朵倾听,冷笑倏变慈祥,“你们是不是也想知道,老祖的秘密啊?”
众僧被他揭穿心思,连声道:“不敢,不敢想。”
血刀老祖道:“告诉你们也无妨。无非是,飞龙乃老祖我的禁脔,他少年时,让我用他的魄门消解欲火而已。”
众僧听出一身冷汗,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他们只知道一件事,宁愿血刀老祖对你破口大骂,也不要让他对你笑,笑得你心里发寒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了。
僧众忽地发了声喊,就要向四周奔逃。
血刀老祖悠悠道:“风中血色......”漆黑夜空中,血芒一闪,似有微风掠过。
当啷一声轻响,兵刃坠地,众僧微微怔忡,低头望了望只剩下一半的缅刀,陡觉眼前一花,似乎在无端移动。
忽听嗤嗤声响,六个弟子头颅冲天而起,鲜血也如喷泉一般自腔子里喷涌而出。
整个夜空,顿时弥漫一股莫名的血色。
这是血刀老祖以“耳聪式”结合血刀刀法悟出的绝学。
谓之:“风中血色”!
“锵”!
血刀老祖手一翻,缅刀收入腰上刀鞘,掏出一只酒壶,一手抓了只剩半截的徒弟残尸。
双手同举,酒液混合血液入肚,他目中血光更盛。
“真痛快啊~!”
脚下那个女子已经吓得小腿不住颤抖,却因为嘴里被塞了手绢无法叫出声。
“喂!”任韶扬突然高声道,“你把徒弟都杀了,怎么跟我们打啊?”
“杀就杀咯。”血刀老祖又喝了口酒,低声嘿笑道,“反正早晚都要杀。”
他将酒洒在房顶,一脸的真诚。
“徒儿们,别怪老祖,你们知道了我最大的秘密,已是取死有道。”
“再者,就算现在不杀,等拿了宝藏,我还是要杀你们。”
“既然如此,你们还是早些上路为好。”
红袖和定安只觉一股冷气窜了上来,嗓子发干。他们见过没人性的,没见过这么没人性的!
飞龙比起他来,都算是“纯真少年”了。
“你好变态啊!”任韶扬道,“飞龙就算没死在我们手里,也会死在你手里。”
“说的没错。”血刀老祖极为坦然,紧接着面目狰狞起来,“当他跟我要五五分的时候,就已经取死有道。就算我爱他,也要杀了他!”
“可是,他的命是我的。你们杀了他,就是和我结下了血仇,明白么?”
任韶扬笑道:“想为你的小老婆报仇?”
血刀老祖点头道:“是。”
任韶扬道:“那宝藏呢?”
血刀老祖看着脚下的女人,笑道:“杀完再拿,不冲突。”
“哈哈!”任韶扬指着地上的头颅,“你把自己人都杀了,怎么跟我们斗?”
血刀老祖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洪亮,屋瓦皆震,伸手握拳,自信满满。
“谁说我要一个人跟你们斗?”
忽地,他举起那酒壶,倾倒出酒液,淋在脚下女子的脸上,女子紧闭双眼,发出呜咽声。
血刀老祖大叫:“丁典,还不滚出来?”他舔了舔嘴唇,“否则我就在你面前,把你的姘头先奸后杀呀!”
忽地,一道沙哑嗓音响起:“血刀老祖,你敢!”
血刀老祖笑道:“你猜我敢不敢?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