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观星试剑

卯初刻的观星台浸在乳白晨雾里，琉璃瓦当滴落的露水在青石板上敲出《太簇律》的节拍。林焰指尖抚过袖中冰晶小鱼，鳞纹与萧雪儿新绾的冰凰簪遥相共振——那支簪子是她昨夜在河神庙神像手中掰下的，簪头雕着半只展翅的冰凰，缺角处恰好能嵌入逆鳞碎片。

“入门试炼考的是《星野七占》。”澹台明月将青铜门碎片系在他腰间，碎片棱角划过《地脉注》残页，在雾中激起细微的龙纹涟漪。七名执事长老踏着洛书方位现身，为首老者袖口的云雷纹让林焰脊骨一寒——那是父亲棺木内侧刻着的禁忌图腾。

“林公子，”老者抚须微笑，掌心罗盘天池水泛着血光，“解星谜者，先问本心。”

第一谜・浑仪血星

青铜浑仪悬浮在观星台中央，二十八宿环上的角木蛟星位渗出金血。林焰伸手拨动天枢，紫微垣突然炸开血光，映出三百年前的幻象：老者将幼童按在青铜鼎上，鼎身刻着与他腰间碎片相同的饕餮纹。

“星盘逆照，必见虚妄。”澹台明月的卦签刺入他“至阳穴”，剧痛中林焰看清星盘暗格——北斗九星隐于九宫，贪狼星藏在“坎宫”位。他运转龙息，指尖凝出冰针，在星盘刻下《连山易》“水山蹇”卦，对应角木蛟星的退行轨迹。

浑仪突然发出龙吟，暗门开启的瞬间，老者袖口云雷纹化作九幽玄蛇，咬向萧雪儿后颈。林焰本能挥臂，龙鳞甲迸出的金芒竟在蛇首映出“亢龙有悔”的卦象，玄蛇应声崩解。

第二谜・药庐蛊阵

药庐地窖弥漫着腐梅气息，凤清舞被铁链锁在青铜丹炉旁，炉中飘出的却是《抱朴子》记载的“尸蟞毒雾”。萧雪儿刚唤出“师尊”，足尖便陷入突然浮现的八卦阵——艮位地砖刻着与她冰晶镯相同的冰凰纹，却是倒转的“离火焚身”局。

“阵眼在兑宫！”林焰踢飞药碾船，露出底下刻着“噬嗑”卦的青砖。龙纹顺着鼎足碎片蔓延至指尖，他按在阵眼的刹那，丹炉轰然炸开，千只噬魂蛊虫裹着幽绿磷火扑来。

萧雪儿心口胎记骤亮，鎏金火苗与林焰的龙息在空中相撞，竟凝成“水火既济”卦象。蛊虫触之即焚，灰烬中浮出半片血玉简，上面用鳞文写着：「天澜三层甲字柜，藏着焚龙火。」

第三谜・藏书阁火劫

藏书阁第三层的楠木柜泛着檀香味，标着《灵宪》的书册却崭新如昨。林焰翻开扉页，墨迹突然化作九幽血莲，在他掌心烙下“地火明夷”卦象。澹台明月以卦签挑亮油灯，火光映出夹层丝帛——真正的《灵宪》残篇末端，朱笔批注刺痛双目：

「庚辰年冬至，七圣以龙血祭天，天澜殿基下埋七十二具龙骨。」

阁楼突然震动，书架如多米诺倾倒。萧雪儿推开林焰的瞬间，冰凰簪坠地碎裂，鎏金火苗窜上丝帛，竟在火光中显形出父亲抱着幼童的画面——那幼童颈间挂着的，正是老者袖口相同的云雷纹玉佩。

“走！”澹台明月拽着二人跃出窗棂，整座藏书阁在“山火贲”卦象中崩塌。浓烟里传来九幽府主的冷笑：“当年没烧死的小龙崽子，今日就陪凤族余孽一起归墟吧！”

子夜复盘

河神庙的供桌上，林焰用青铜碎片摆出观星台方位。萧雪儿对着裂镜修补冰凰簪，碎玉片在掌心自动拼成“归妹”卦——那是她今日在药庐地砖下发现的，与龙纹九转图阴阳相济的卦象。

“你父亲在《地脉注》里写，”她忽然轻笑，碎玉映着月光，“我抓周时抓的不是冰凰簪，是你襁褓里的逆鳞。”冰晶从她指尖溢出，在碎片上凝成星图，中心正是天澜学院地下的七十二座龙冢。

澹台明月的卦签突然全部指向东方，最前端的“震”字签裂成两截：“子时三刻，临渊阁有‘地雷复’局。”她望向溪流中燃烧的纸船，火光里浮现垂钓老翁掀起斗笠的瞬间——他后颈的血莲咒，与试炼长老如出一辙。

林焰摩挲着腰间发烫的碎片，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血字：「见龙在田，利见大人」。此刻碎片上的饕餮纹正在重组，显露出半句被抹去的遗言：「天澜观星台，是龙族第一百座……」

更鼓敲过三声，萧雪儿将修补的冰凰簪插入髻中，残缺的凰首恰好对着林焰的龙纹方向。庙外夜风呼啸，观星台方向传来琉璃瓦碎裂的脆响，与她心口胎记的跳动频率分毫不差——那是双生逆鳞在天道棋盘上，落下的第二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