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我成了疯批反派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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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孝心

“大小姐。”沈如霜突然挡在两人之间,“王妃近日研读医书伤了眼,方才还错认那位穿茜色襦裙的娘子是您呢。”

她抬手指向廊下,御史夫人裙摆上红梅刺绣正在风雪中摇曳。

秦挽月顺着望去,紧绷的肩颈渐渐放松。

她反握住苏烬欢冰凉的手,语气不自觉放软:“往后少在烛火下看书,当心伤了眼睛。”

苏烬欢乖顺地垂首,指尖轻轻扯住秦挽月袖口:“嫂嫂不恼我就好。”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少女脸上,更衬得她肤若凝脂。

那双含情目天生微弯,此刻蒙着水雾更显清亮,樱唇随着话语微微翕动,整个人像是没骨头似的倚在秦挽月怀中。

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茉莉香,与秦挽月衣襟间的沉水香融在一处。

秦挽月望着这双与幼时一般无二的眸子,恍惚又见着当年总爱赖在自己膝头的小粉团子。

那时小丫头也是这样仰着脑袋,用软绵绵的声调唤她“月姐姐”。

“多大的人了还这般黏人。”她嘴上嗔怪,手指却不由自主抚上少女面颊。

指尖触到温软的肌肤,倒像是碰到新蒸的糯米糍,忍不住又掐了两下。

苏烬欢眉眼弯成月牙。

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她头回觉着这位冷面嫂嫂这般可亲。

目光扫过秦挽月尚平坦的小腹,心头猛地揪紧——原著里这位嫂嫂溺毙荷花池时,腹中已怀胎三月。

“前些日子请白云观道长算过。”她凑近秦挽月耳畔,温热气息拂过对方耳垂,“道长说嫂嫂今年犯水煞,尤其要当心深水处。若能避开水厄,来年定能得偿所愿。”

秦挽月捻着翡翠念珠的手突然顿住。

成婚多年无子,这始终是扎在她心头的刺。

“妹妹何时信这些怪力乱神?”苏彩云忽地上前半步,鬓间银蝶步摇轻颤,“大哥大嫂鹣鲽情深,子嗣不过是锦上添花。若因术士妄言生出嫌隙,反倒不美。”

苏烬欢偏头望去。

这位庶姐今日穿着月白绣竹纹襦裙,腰间束着青玉禁步,端的是清雅脱俗。

只是那双秋水眸中闪过的暗芒,倒像是早春未化的薄冰。

“妹妹一片赤诚。”秦挽月突然冷笑,指尖重重叩在紫檀案几上,“倒是你,字字句句都在说我与你大哥会因孩子生分。怎么,盼着我们离心?”

苏彩云脸色骤白,绞着帕子的指节泛青:“彩云万万不敢。”

“不敢?”秦挽月拂开苏烬欢递来的茶盏,“我秦家女儿十二岁便跟着父兄巡营,什么魑魅魍魉没见过?你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趁早收起来。”

满室寂静中,狻猊炉腾起袅袅青烟。

苏彩云死死咬着下唇,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她惯会做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往日总能引得众人怜惜。可此刻满屋女眷都垂首盯着裙裾,竟无一人出声帮腔。

“嫂嫂……”苏烬欢怯生生拽了拽秦挽月衣袖。

她记得原著里这位女主庶姐,后来可是成了太子心尖宠,此刻倒真怕把人得罪狠了,将来会被报复!

秦挽月反手戳她额头,“你呀!堂堂侯府嫡女,倒让个庶出的骑到头上。往日摔我玉镯、撕你大哥字画的气性哪去了?”

这话说得直白,几个年轻媳妇没忍住用帕子掩了嘴。

苏彩云猛地抬头,精心描绘的远山眉几乎要竖起来,偏生还要强扯出笑意:“大嫂教训的是。”

“行了。”秦挽月扶着丫鬟起身,石榴红遍地金马面裙扫过青砖,“都散了吧。”

临出门又回头瞪苏烬欢:“明日来我院里,把《女诫》抄十遍——不长记性的丫头。”

待众人散去,苏烬欢独坐在尚有余温的玫瑰椅上。

窗外红梅映雪,恰如苏彩云方才涨红的脸。

她摩挲着腕间缠丝金镯,忽地想起原著里某个细节:秦挽月溺亡那日,苏彩云簪着新得的红珊瑚步摇来请安。

这其中,莫非有什么不得了的关联?

……

日头西斜时分,侯府前厅已挂满灯笼。

苏烬欢随着人流穿过垂花门,瞧见廊下堆着的寿礼匣子摞得比人还高,这才惊觉自己那幅百寿图还压在门房处。

“如霜…”她刚侧过身,沈如霜已捧着盖红绸的卷轴挤进人群。

这婢女才跟了她几天,倒比亲姊妹更懂她心思。

满堂朱紫官员突然噤了声。

苏烬欢不用抬眼也晓得,那些藏在恭维笑脸下的目光正黏在她脊背上。

三年前,原主出嫁前闹的那出火烧祠堂,至今仍是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

广陵王晏无岐坐在东首太师椅上,青瓷茶盏抵着唇沿。

蒸腾的水雾里,他看见自家王妃攥着红绸的手指节发白。

有趣,有趣!

且看她怎么开口!

“爹爹。”苏烬欢嗓子发紧,红绸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在地。

金丝银线绣成的百寿图甫一亮相,满厅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襄平侯苏承宗正与兵部尚书寒暄,闻言手中酒盏“当啷”砸在青石砖上。

这位沙场老将此刻竟踉跄着后退半步,活像见了索命阎罗。

“好闺女…”他喉结滚动两下,余光瞥见御史台那几个老对头探着脖子张望,硬生生把后半句“又要折腾什么幺蛾子”咽了回去。

苏烬欢望着父亲花白胡须上的酒渍,鼻尖突然发酸。

原主记忆如潮水漫上来——十二岁那年在寿宴上放的毒蛇,十四岁藏在贺礼盒里的死老鼠,还有及笄那年装在锦囊里的活蛤蟆。

“这是女儿亲自仿绣高先生的百寿图。”她听见自己声音发颤,“从前是女儿不懂事,害您操心了…”

话未说完,二公子苏昀突然窜出来,举着卷轴冲众人嚷嚷:“瞧瞧这针脚!我妹子熬了七个通宵,十根手指头都扎成筛子了!”

户部侍郎眯着眼凑近细看,忽然抚掌大笑:“果真是高老先生的手笔!上月犬子说有人花千金求这图样,原是王妃为侯爷求的!”

满堂顿时炸开锅。

几个原先等着看笑话的官员面面相觑,御史中丞更是捻着胡须喃喃:“王妃这份孝心,真是难得可贵啊。”

苏承宗此时才敢睁眼。

烛火映着金线勾勒的寿字,刺得他眼眶发烫。当年抱着他大腿要糖人的小丫头,如今,竟学会用银线在锦缎上绣回字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