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十字路口
看着他们的表情从震惊、失望、落寞再到平静。俞熙想这大概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片刻后，俞爸站起身，朝卧室走去。偌大的客厅，明亮的灯光，俞熙的眼泪一滴一滴打在地板上，俞妈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俞熙的哭声掺杂着猫的叫声，声声不熄。
把眼泪收住后，俞妈终于开了口：“你不高考……真的想好了？”
“嗯。”
“那然后呢，你不会不知道自己未成年吧？”
“我知道，我不会去上班的。”
俞妈回过头来打量着……
似乎在考虑：既不高考又不去找班上，她这还是未成年的女儿能干些什么。
下定决心后，俞熙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颤颤开口：“我想去卫校。”
俞妈听到这个消息显然更失望了：“你去卫校？高中这么轻松你都学不进去，卫校那种混日子的地方你又能学到什么？”
“我都想好了，我能认真学的，况且学费不算高，三年七千多……”俞熙的声音越说越小。
是啊，虽然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但九年义务教育他们已经无偿供她读完了，俞熙还有什么资格去混日子的地方浪费他们的钱呢，想着想着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真不知道她在委屈些什么，是自己不争气考不上好大学，是自己不愿意吃苦，只想空手套白狼，现在居然越哭越来劲，真想扇自己两巴掌清醒清醒。
“离高考还剩多久？”俞妈站起身接了杯水，眼睛比俞熙还红的多，可能是揉的太用力吧。
“……嗯？”
俞熙还没回神，看着她红红的眼眶愣了一会儿。
俞妈再次无力的开口：“你离放弃高考还剩多少时间？”
俞熙夹带着哭声，说得不是很清楚，但安静的客厅俞妈却听得很清楚：“两个星期。”
现在是高三下学期第十六周，本该还剩四个周，但留一个周准备毕业晚会，再用一个周高考，一个月的时间里就只剩两周的考虑时间，但俞熙仅用一个晚上便想得清清楚楚，这两个周是留给俞父俞母的。
俞妈走时丢下一句话：“卫校这事先别让你爸知道。”
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窗户打在的脸上，俞熙缓缓一睁眼，摸索着旁边的手机……
11点40。
昨晚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接近凌晨两点左右才勉强入睡，今天居然睡到了中午。
在家里转了一圈没看见家人的俞熙顿时慌了。
他们不会丢下抛下她独自走了吧，还是都已经到民政局门口……准备离婚了。
叮咚~
消息提示音把俞熙从思绪中拉回来，拿起手机看了眼消息，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公司临时通知早班，出门有点急忘了跟你说，你爸老早就送我出门了，现在应该差不多快到家了，你把昨天冰箱里的菜热热，俩父子凑合着吃吧，晚上我买菜回来做饭】------母亲大人。
【是父女……】
俞熙将手机息屏没看任何消息，连99+的Q群都懒得理，径直朝厨房走去。
昨晚本就没吃多少，今早又没吃早餐，现在感觉人都饿飘了。
刚把菜端上桌，俞爸就回来了，俞熙欲言又止，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最后还是俞爸主动来饭桌边坐下。
俞熙把碗筷递过去，始终说不出话一句话。
父爱依旧伟大，俞爸刚吃两口还没咽下去就把目光投向俞熙:“联系好去哪搬砖了？”
俞熙抬眼跟他对视上，几乎没犹豫：“不搬砖，我……”，刚想再说什么，随后又把后面的话收回去了。
俞爸以为俞熙没有了反驳的理由，继续问到：“打算去哪啊？省内还是省外？”
没词的俞熙此时心里百感交集，到底是说还是不说。算了，吃完饭再说吧，不然这顿饭估计要不欢而散了。
饭后，俞爸同往日一般坐沙发上抽着烟，这可能就是他们中年人喜欢的：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
俞熙犹豫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坦白，毕竟这事解决的越早越好，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话虽如此说，但人终究怂。
俞熙过去坐下一言不发，一动不动，手无处安放的僵在腿上，正打算要不要拿出手机看会儿……手却比大脑快一步的掏出手机，还未解锁……
俞爸又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道：“高考你是不参加的了，搬砖人家也看不上你，打算干嘛呢，在家混到老，然后随便找个人嫁了？”
俞爸的话激起了俞熙的胆，她突然放口一搏，语气铿锵有力，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入党：“爸，我打算学医，去卫校学医。”
说完卫校二字她又继续补充到：“去学一两年，就能实习，到时候还能升专科。”
果然他听完若有所思起来。
不错。
按俞熙的路线导航，他思考完后肯定会问她有多大把握，能坚持多久，学费多少之类的。
但跟她预想的不一样，俞爸继续点燃一根烟，欣慰的笑着说:“嗯~学医挺好，工作也好找，要是资历深的，还能上手术台，一台手术就两三万，很有前途，饿不着你。”
~轰~隆~隆~
打雷了？
不，是俞熙的世界观崩塌了。
俞爸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他不是应该先说说前方的路有多艰难有多费心，希望有多么渺茫然后再把她劝上高考的路上去吗？
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
俞熙纳闷的抬头，便看见他两鬓斑白的头发，比以前更显眼更凸出了，虽然眼里依旧有光，但还是遮不住他的黑眼圈，瞬间感觉他老了不少。
原来不是她的世界观崩塌，而是父爱如山震耳欲聋。
俞熙信誓旦旦的表示一定当个好医生，后来就跟俞爸讨论起了人生规划。
俞熙的想法是：打算先去学护理，两年后去临床学习一年，积攒经验。升科后改学医，考个证，再考博士什么的。
“为什么想学医？”俞爸突然问道。
“想让世界和平，减少疾病，造福人类”。俞熙胡扯乱答。
“很高兴你能在人生的第一个十字路口选择了第一个方向，既然选择了就努力前行吧，但人生没有捷径可走，更不能闯红灯，不管怎么样，我和你妈永远在后面支持你”。
俞熙听着全身暖洋洋的。
好像当别人都在种小麦的时候，他们退出去为她种了玫瑰花。
把玫瑰藏于盛夏，把海棠藏于深秋，把父爱藏在心底。
“对了，这事你妈还不知道吧！”
俞熙以及瞒着俞爸一晚上的俞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