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材
大凉国，京畿道，晋公府。
烛火摇曳，太师椅上一片惨淡。
已是耄耋之年的张宇，呼吸浅得像风中残烛。
他想咆哮，可口中只涌出一股苦涩。
身侧的屏风外，一众子孙跪得头破血流，哭声像潮水般涌入耳鼓。
戎马半生、历经战火，张宇怎会怕这点痛楚？
可笑的是，他本该拥有得天独厚的修仙体质。
凭借系统赋予的【攻城大师】，他投奔明主，筑兵工、筹军械，所过之处，攻无不克。
另一个天赋【灵气亲和】更是逆天：天生灵窍全开，灵气亲和度极高，修炼一年抵人十年，汇气成丹指日可待。
可现实呢？
这片大地，竟无一丝灵气！
没有修仙者，没有法宝，没有道统，只有世俗的刀兵、权谋与枯骨。
纵然从白手起家，到封侯拜相、晋公加冕，子孙满堂。
但无法修仙，又有何用？
只能在下一世做打算了......
而今——
满朝公卿，张氏独占五成。
一切布局，已铺就完备。
只等后辈起兵问鼎，集天下之力，去寻那仙踪。
他坚信，有系统、有权柄，终能探寻修仙之门。
一世不行就两世，两世不行就三世！
烛光摇曳，张宇的心跳急促而微弱。
忽然，院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伴着嘶吼：
“让开，我有要事禀告晋公！”
大门被推开，一道身影踉跄跪倒，满是风霜。
“晋公！找到了！找到了！”
张宇怔了片刻，浑浊的眼眸陡然亮起，竟像回光返照般撑起身躯，挥手赶退周人。
拄着拐杖，踉跄靠近，声音颤抖：
“可......寻到修仙者的踪迹了？”
“关中道往东七十里！有一山，名曰千峰山，山中有一台，唤曰望仙台，残有修行功法一份！”
张宇呆立片刻，而后仰天大笑。
笑着笑着，又笑不出来了。
“我已八十有一，就算是得到修行功法，也不可再行修仙之事了。”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当夜，弥留之际，张宇紧紧握着世子的手，平静道：
“我至此垂死之时，功法虽得，已无用武之地。”
“然家族基业，已为你铺陈妥当。此功法，留与你辈，或许能助尔踏上长生之途。”
“今之天子，年逾花甲，大限将至。宫中、朝中、公卿百官，皆我张氏心腹。待我身后，自有恩泽归汝。”
“届时群臣拥戴，众口一词，大位非你莫属。”
“汝贵为世子，不取而代之，天子必生疑忌。届时，刀俎之上，非我族鱼肉，即我族屠刀。”
“你且好自为之......”
话闭，晋公薨，是年，岁八十一。
——
【你死了】
【本次轮回结束，结算中：】
你死后，张氏妄图以一族之力窥探长生大道。世子尚未完成篡位之谋，因病早逝。
幼孙仓促继位，年少轻狂，操之过急，未能稳固人心，便贸然起事。
事机未密，消息外泄。
天子震怒，以开国之威，一朝清洗，张氏党羽尽数株连。
张氏一族，覆灭于一夜之间。
修仙功法，亦被天家夺去！
曾经权倾朝野，如今血染宫阙。
令人唏嘘！
......
看到面板浮现出这些信息，张宇嘴角狠狠一抽。
死前得修仙功法，本可代天改姓，带家族踏上长生之路。
可千算万算，唯独没算到——世子竟英年早逝！
可怜我一世谋划，家族大计，毁于一旦！
姓名：张宇
寿元：81/81
天赋：攻城大师、灵气亲和
“第一世评级：中。”
“第一世身死，激活【大道轮回】，不飞升，毋宁死！”
“满足飞升条件后，结束轮回。”
“轮回将转世至嫡系血脉，他是你，你是他。”
“若无子嗣，则身死道消。”
“请在天赋中选择继承或跳过。”
“跳过。”
“恭喜达成成就：开国功臣、家族祸根。”
“获得奖励天赋【极品剑灵根】”
张宇神色微凝，眼底冷光一闪而过。
能转世，说明血脉尚有嫡系存续。
而至于奖励天赋。
第一世【灵气亲和】的未竟之愿，似乎还有机会补全。
一世苦寻无果的长生大道，第二世还有一线生机。
可笑啊。
他死前方得功法，死后张氏却遭族灭。
“幸而有系统能继续转世，我可先观察新抽取的天赋，再做打算。”
【请开始转世抽取！】
“开始抽取。”
【抽取完毕】
姓名：张宏羽（张宇）
寿元：18/85
天赋：【极品剑灵根】：你拥有极品剑灵根，修行速度是常人的十倍、【天资卓越】：你天资卓越，是天才中的天才，修行速度*2
【开始转世！】
——
再醒来时，耳边传来一声鸡鸣。
张宇睁眼。
竹屋屋顶，一只蜘蛛正静静织网。
晨光透过缝隙洒下，像一张破碎的棋盘。
“这里是......”
一股陌生而熟悉的记忆，似流水般涌进脑海。
如今，距离他第一世，已过去三十余年。
第一世自己死后，天子诛灭张氏三族，却漏了一脉。
“张宏羽。”
第二世的名字在张宇心中缓缓响起。
嫡系子孙，流落民间，被人收养。
“在我死后十五年，千峰山上突现虹桥，仙人自上界而降，开山立道，回收第一世被我寻得的功法。”
“仙子自称来自上宗，每三年下界挑选一次弟子，为期一年，在这个时候，凡17岁至20岁的人，都可以登虹桥测试灵根，若是有灵根之人，则会被她带去上界修行，从此踏入长生大道。”
“从那天开始，天下归心修行，人人向往长生。”
张宇望向窗外，虹桥隐隐可见，横亘在苍穹尽头，宛如剑锋指天。
这具身体今年十九，恰好赶上第二次测试灵根。
【极品剑灵根】、【天资卓越】。
“拥有此等天赋，或可被上宗视为天才培养。”
“然而，也需要小心行事，凡间朝堂斗争便如此残酷，去了上宗，我便和初入官场的新人一样，毫无根基，还需步步小心。”
凡惊世资质，皆为众矢之的。
上一世坐拥【灵力亲和】，死前才得功法，死后族灭。
这一世虽有灵根，便能顺遂？
纵有天赋，纵有仙缘，可世上哪有无代价的馈赠？
“只是，这道虹桥，哪怕是刀山火海，也必须踏过去。”
因为系统决定了——不飞升，毋宁死！
这一世，便先去虹桥测试，看是否有机会能拜入仙门。
张宇沉思间，忽听一声呼唤。
“郎君！”
竹帘被轻轻挑开，阳光斜撒，映出一个略显丰腴的身影。
女子年长他几岁，粗布围裙上沾着炊烟灰，眼角有细纹，却依旧温婉。
张宇看着她，沉默片刻，微微颔首。
恩人救下张宏羽，将他养大，临终之际，把女儿许给了他。
她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柔声道：
“郎君，今儿个天好，我收拾了干粮和水囊，你可早些动身，赶在晚前到千峰山。”
原主寡言少语，如今换了心魂，妻子也未觉异样，更是宽慰道：
“若无灵根，也莫灰心。”她笑意浅浅，“听说还有别的修仙法子......总归，总有一条路能走。”
张宇静静看着她，缓缓抬手，抚了抚妻子的发。
“等我。”
二人一同在灵位前叩首，随即张宇背上行囊，踏上求仙路。
门前，妻子抚着微隆的腹，眼底满是希冀与不舍。
......
......
千峰山下，人如潮涌。
张宇随人流而上，入宿客栈，次日排号，寒风彻骨。
偶有哭声从队伍深处传来，时而凄厉，时而低喃，似哭似笑。
一连数日，终于轮到了张宇。
踏上望仙台那一刻，即便二世为人，张宇仍被震撼片刻。
苍穹裂开一条缝隙，如琉璃般璀璨！
千万霞光，似天河倾泻。
“这就是......仙人伟力吗？”张宇凝视着天裂处，目光深邃。
可很快，一股冰凉自脚底涌上脊背。
“快点，别墨迹了！”
冷喝声响起。
朝廷的官军像驱赶牲畜一样驱赶人群往望仙台测试。
“无灵根，下一位。”
“无灵根，下一位...”
轮到张宇时，测试灵根的仙长连眼皮都没抬，只是冷冷挥了挥手：
“把手放上去。”
张宇依言，将手按在一块漆黑发灰、布满裂纹的石头上。
“无灵...”
“嗯？”
话音未落，石头陡然亮起璀璨的光芒。
光如剑，破云霄，在虹桥连接处凝成一道冲天光柱！
四周瞬间死寂。
随后，炸开喧哗。
“天灵根！还是剑灵根！”那仙长瞪大双眼，死死盯着那块测灵石，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沉而复杂的光，“不可思议......”
想不到仙罚之地，罪孽后代，居然还能诞生出天灵根！
妙哉妙哉，这可是千年不得一见的天材啊！
“天灵根！极品灵根！”仙长收敛迸发的情绪，高声宣布。
“后面的人，今天不用测了！”
几个原本排在张宇身后的少年，此刻脸色煞白，不自觉地退开数步，其中有个后生更是羡慕道：“我看此人面容平平，想不到修行资质如此卓越，真乃天才啊！”
“没错，有灵根者已是凤毛麟角，更何况天灵根，”仙长抚须，一脸得意，“这种人，就是上界所说的天材！”
话毕，便在一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卷起张宇，飞向虹桥。
张宇在光中，低垂着眼，神色无悲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