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身暴露后,同窗们夜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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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贫瘠不单指财富

盛辞月鲜少和文人相处,自小对读书也不是很感兴趣。

幼时盛国公还给她请过不少文人名家当先生,后来发现怎么学都是半吊子,也就随她去了。

所以她乍一和同龄文人相处起来,处处都觉得别扭。

于是她低头重新溜到里间,继续整她的床铺。

崔乘风瞧着里间似乎还有一个人影,想着毕竟以后要住在同一屋檐下,最好还是熟悉熟悉,于是自行走过来。

结果刚绕过屏风,差点被脚下的零碎东西绊一个跟头。

他由于惯性往前猛跳了两步,脚下嘎吱嘎吱的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又怕给人家踩坏了,烫脚似的狼狈扑到床上,这才喘了口气。

“这位……这位兄台……”

崔乘风面露尴尬,指着地上的物件问李随意:“这些是你的东西吗?”

李随意冷哼一声,没多说什么。

崔乘风懊恼的一敲脑袋,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没想到这里会有东西……我现在就帮你收拾了……”

他一边说一边弯腰去拢地上的东西。

盛辞月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也跟过来帮他一起收拾。

谁知崔乘风在看到什么的时候,眸光突然一凝,表情就严肃起来。

“这……这是蓝田紫毫?”

盛辞月抬眼看过去,之间他手里躺着一支从中间断成两截的玉笔,不管是品相还是成色都极佳,一看就价值不菲。

可惜,断了。

崔乘风吞了吞口水,然后马上站起来对着李随意躬身:“这位兄台,实在抱歉,在下踩断了你的笔……多少银两,在下一定分毫不差的赔给兄台!”

还未等李随意有什么反应,盛辞月就先炸了。

她一把从崔乘风手中夺过那玉笔,一叉腰义愤填膺道:“他自己把东西扔在地上,还是回里间的必经之路,坏了怎么能赖你?”

这话看着是在怼崔乘风,实则是说给李随意听的。

然而李随意全跟聋了似的,毫无反应,似笑非笑的盯着盛辞月的后背。

崔乘风摇摇头,郑重其事道:“你们二位今日刚来,定是有许多东西要收拾,不管是桌上地上还是床上有零散物件都属正常。是我在明知这一点的情况下,依旧没有认真看路,踩坏了这位兄台的物件,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原因,理当赔偿。”

“你……”

盛辞月愣住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毕竟这么实心眼儿的人,她也是头一次见。

进问天书院的第一天,真是开了眼界。

这时候的李随意也愣了,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不可思议”四个大字。

他沉默半晌,从嘴里吐出来两个字。

“呆子。”

“嘿你这人——”盛辞月挽着袖子就要上前和李随意理论,刚走了一步就被崔乘风抓住胳膊拽回来。

“怀袖兄!都是同窗,不必动气……一支笔而已,在下还是能赔得起的。”

话音未落,李随意的声音就响起来:“三十两。”

崔乘风愣了一下,这蓝田紫毫品相上乘,据他估算怎么着也得一百两朝上,没想到这位同窗居然只要三十两。

看来这位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脑中想法还没过完,就听李随意慢悠悠地继续道:“黄金。”

崔乘风:“……”

结论下早了。

一旁的盛辞月听到这两个字后一下子就炸了,语调一下子拔高好几倍:“黄金?!你怎么不去抢呢!”

崔乘风拉住跳脚的盛辞月,面向李随意,语气尴尬的解释:“兄台,并非在下想要赖账,只是这……三十两黄金是不是……”

李随意抄手,傲慢的抬头:“三十两黄金,一分都不能少。”

崔乘风面色惨白。

他们崔家世代清流,以一身傲骨两袖清风为荣,从未有过奢靡浪费之举。

别说是他了,就是他爹崔大学士,都没用过超过三两银子的纸笔。

他们崔家上下最值钱的,恐怕就是藏书楼里那上万卷的书籍。

如今李随意一支笔张口要三十两黄金,就算是把他卖了,也拿不出来。

就在屋里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的时候,李随意又悠哉悠哉的开口了。

他说:“不过呢,你要是现在去找监学或者院长,让他们把老子赶出去,那这钱就不用赔了。”

一听这话,盛辞月脑海中好想突然有什么东西窜过去。

这种类似的话她好像也听过。

盛辞月疑惑地看了李随意一眼,后者依旧半躺在床上,满脸都是傲慢,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的样子。

难不成他不想进书院?想被赶出去?

可是他自己想要被赶出去,那就自己想办法,在同窗身上撒什么气?

她们两个又不欠他的!

想到这,盛辞月不由自主地再次上前一步准备吵架,然后又被崔乘风拉了回来。

“怀袖兄,我们……我们先出去吧……”

崔乘风不由分说地拉着她从里间退了出来,来到外间的方桌前坐下。

“乘风兄难道看不出来吗?他就是在故意找茬!要我说,不如我们就随了他的愿,去找监学告状,把他赶出去得了!”

盛辞月气得腮帮子鼓鼓的,语气也非常不好,声音完全不加收敛,就是要说给里间的李随意听。

然而崔乘风却叹了口气:“家父曾经说过,求学问道实乃至难能之事。世多贫者弗能入学,故不可因身外之物,绝他人向学之道。”

盛辞月不理解:“他又不穷,他富得流油!”

崔乘风轻咳一声,压低音量道:“贫瘠不单指财富,还有思想。”

盛辞月:“……”

……

最终李随意的东西还是没有自己收拾,是崔乘风帮他重新装回包裹里,拿到了外间,放在他的书案上。

在问天书院的第一晚,盛辞月迷迷糊糊的只睡了两个时辰。

第一次独自离开熟悉的环境,离家千里,冒着风险隐瞒身份潜入京城。过了最初的那股冲动劲,说心里一点都不慌那是假的。

盛国公在北境势力庞大,但是在京城那可是任何明面上的人都没有。

她现在用的这个“尹怀袖”的身份,是盛国公昔日的挚友工部侍郎尹天剑的远房侄子的——

远的不能再远,连爷爷辈都没见过面的那种。

此次进京,她直奔尹大人府邸,说是来投奔。

好在她偷拿了尹怀袖的户籍文书之后,盛国公马上就猜到她要投奔尹府,提前派人暗中和尹天剑打了招呼,作两手准备。

一旦盛辞月真的进了京,有个人接应也比让她自己横冲直撞的强。

于是在盛辞月的据理力争并且保证只要两个月时间查完就走的情况下,尹天剑收留了这个“前来投奔的远房亲戚”,并且走后门安排她进了问天书院。

现在盛辞月有两个月的时间,在这里调查哥哥的下落。

两个月后,不管有没有结果,她都必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