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雨纹辨珍

玉渊潭早市的积水倒映着青色天光，林枫数到第七块破碎的陶片时，青铜爵在背包里发出蜂鸣般的震颤。这是他发现的规律——当雨水在器物表面形成完整环形波纹，便是真品现世的征兆。

“两百，少一个子儿都不行。“摊主甩开黏在额角的湿发，露出虎口处的蝎子纹身。染血的战国玉璧被随意丢在赝品堆里，雨水正沿着沁色渗入裂隙，在林枫视网膜上交织出金色的织锦纹。

扫码付款时，ICU的催缴短信再次弹出。数字13后面的五个零在雨幕中扭曲成父亲跳楼那天的领带花纹，林枫猛地攥紧玉璧，断裂的绳孔边缘正渗出青铜爵同款的微光。

“小兄弟，这废料让给我吧？“

穿唐装的中年人突然切入视线，伞尖精准刺在林枫两脚之间。林枫注意到对方左手小指缺失的断面——去年保利拍卖会上，有个港商曾用这样的手势拍下元代釉里红。

“我出二十万。“中年人翻开麂皮钱包，第三张黑卡边缘的烫金编码刺痛林枫的眼球：LH-07，林氏集团高管特供卡的开头字母。

雨势骤然狂暴，林枫的卫衣口袋突然发烫。典当行黑猫叼来的朱砂当票正在燃烧，灰烬在玉璧表面拼出「昭明」的古篆体。这是西汉海昏侯墓出土文物的暗记，上周的新闻快讯闪过林枫脑海——那批文物在运输途中神秘失踪。

“两百万。“林枫舔到齿间的铁锈味，青铜爵的震颤频率与母亲心率监护仪的警报声重叠。中年人瞳孔收缩的瞬间，市场东侧传来集装箱倾倒的巨响。

十五分钟后，林枫蜷缩在货运电梯角落，看着玉璧在紫外线灯下浮现出「昌邑籍田」的铭文。当铺黑猫突然从通风管跃下，爪尖勾开的《文物鉴定》杂志正翻开到悬赏公告页：海昏侯墓失窃文物，单件最高奖励五百万。

手机在此时亮起陌生号码的短信：“监护仪数据异常，速归。“配图是母亲被拔高的氧气管，玻璃倒影里隐约露出半柄收拢的黑伞。

电梯停靠在七楼时，青铜爵突然自发滚落到防火门前。林枫弯腰瞬间，钢制门板被霰弹枪轰出蛛网状裂痕。黑猫炸毛的嘶吼声中，他听见金属探测器扫过玉璧的尖啸——和那夜广告牌倒塌前的频率完全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