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急诊室

我站在代谢科的走廊里，看着顾言消失在拐角处。他的白大褂下摆随着急促的步伐翻飞，像一只受惊的白鸟。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跟了上去。急诊室在一楼，我坐电梯下去时，心跳得厉害。电梯门一开，就听见嘈杂的人声和推车滚轮的声音。

“让一让！让一让！“

一群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车从我身边跑过。我瞥见担架上躺着一个小女孩，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她的手臂上插着输液管，胸前贴着心电监护仪的电极片。

我躲在走廊拐角，看见顾言正在抢救室门口和一个中年医生说话。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听到了几个词：“酮症酸中毒“、“重度肥胖“、“心肺功能衰竭“。

顾言的表情很凝重，他快速地在病历本上写着什么，然后跟着护士进了抢救室。透过玻璃窗，我看见他戴上手套，开始给小女孩做心肺复苏。

他的动作很快，但很稳。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但他顾不上擦。监护仪上的数字在跳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突然，监护仪发出一声刺耳的长鸣。

“室颤！准备除颤！“

我看见顾言拿起除颤器，大声说：“所有人退开！“

小女孩的身体在电击下弹起又落下。顾言紧紧盯着监护仪，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再来一次！“

第二次电击后，监护仪上的波形终于恢复了正常。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顾言的表情依然严肃。他继续给小女孩做心肺复苏，直到她的呼吸平稳下来。

我靠在墙上，感觉双腿发软。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抢救过程，那种紧张和压迫感让我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顾言才从抢救室出来。他的白大褂已经被汗水浸湿，脸上写满疲惫。看见我时，他愣了一下。

“你怎么还在这里？“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我不知该怎么解释，“那个小女孩......“

“暂时稳定了，“他揉了揉太阳穴，“但情况很不乐观。她才十二岁，体重已经超过80公斤，出现了严重的代谢紊乱。“

我跟着他走到休息区，给他倒了杯水。他的手在微微发抖，水杯差点拿不稳。

“这样的病例越来越多了，“他低声说，“很多家长觉得孩子胖点没关系，等长大了自然就瘦了。但他们不知道，肥胖对孩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我看着他疲惫的侧脸，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对减肥互助会那么执着。每次看到那些因为肥胖而痛苦的人，他是不是都会想起自己的妹妹？

“顾言，“我轻声说，“你妹妹......“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

“她叫顾晴，“他望着窗外的夕阳，“走的时候才十六岁。那时候我不懂代谢疾病，总觉得她只是贪吃。如果我能早点学医，也许......“

他的声音哽住了。我看着他紧握的拳头，突然有种想要拥抱他的冲动。

就在这时，护士匆匆跑来：“顾医生，3床的病人情况不稳定！“

他立刻站起来，白大褂上的褶皱都来不及抚平。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减肥是为了变美，而有些人减肥，是为了活下去。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走廊上，将顾言的影子拉得很长。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心里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这个夜晚，我第一次真正理解了减肥的意义。它不仅关乎外表，更关乎生命。而顾言，就是那个在生死线上，为每一个生命而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