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清醒

其中一枚银针没入曲池穴的刹那，王轩慢悠悠睁开双眼，汤药早已凉透投影出窗外的树影，嘴唇动了动，很艰难讲出几个字：“你……怎会在此……”

美妇踏入房门，拿着一块帕子捂住他口，端来一杯茶，几只蚊虫嗡嗡地撞向窗边，丈夫这种病也算奇怪，请遍名医也不见效，后来村子里陆续村民也有相似症状，才开始放下心病。

这些人有共同的特点，就是从后山归来得病，难道撞见邪物？后山中存在前朝官吏之墓，年久失修，虽规模宏大，却不得知入口。

老道士显然有些意外，“夫人不必忧心，村长已经醒了，有大人的相助，配合我的符咒势必事半功倍。”

美妇揉了揉下巴，神色呆滞无光，开始轻松坐下，“这样就拜托诸位了。”

老道士耸了耸肩又说：“这符咒十两纹银一对，夫人需要几张？”

沈云澈环顾四周，屋舍布置很是简朴，书案上摆放着白瓷花瓶，花束很鲜艳，咳了一声，赶忙取二十两纹银放在老道士面前，这种灵符效果不错，闻名乡邻，她很乐意支付这笔费用。

老道士轻微一笑，把银子揣入怀中，拿起一对符咒整体地贴在卧房的墙壁上。王高峻一双错愕的眼睛仍在符咒上停留，似乎对这个仪式有些怀疑，又或者对它们的价值感到不解。

这笔钱能请到更好的大夫，可以多配几副汤药，刚才又见过沈云澈的医术，这个道士更像个山野村夫。

王高峻不懂这些符咒，而其如同混沌中的一片清明，但后山的邪气加重了疫症。该病如决堤的洪水，很多村民没有做好防护，整个村庄形势不容乐观。

“我要到后山去瞧瞧墓室内有何异常。”

美妇咬了咬嘴唇，斩钉截铁道：“你若是再染病，这个家就更没人做主，万不可大意。”

王高峻摇了摇头，神色凛然，“我定要去窥探个缘故。”

美妇突然晕了过去。

老道士捏着她的手腕，脸色一变，“兴许只是太疲劳，并不是传染病，大家不必担心。”

沈云澈捏了一把冷汗，直觉并不这么简单，自从到了这个村庄，就有一堆怪事接连发生。她犹记得刚入村时，看到老槐树上坐着个红衣美女在娇俏地笑，走近了只有一件红色薄纱系在树枝上。还有部分村民，神色慌张，一直在躲避她。

王高峻扶起美妇，面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瑶箐，不管怎样都要医好你。”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瑶箐辗转清醒，脸上带着几分尴尬，“昨夜雨下的太大，我没有睡着。”当然，这个屋子的一切包括房梁上的昆虫都可能失眠。

沈云澈给她把脉，脉象有力，哪有一丝病人的模样，连忙对瑶箐表示，“你刚才只是疲惫过度，这阵子照顾王轩劳心劳力所致。”

瑶箐才放下心，却看到王高峻的脸色泛起青幽的冷霜，大伙刚才都认为只是太紧张瑶箐而已，很快他的脸色变红肿，细密的血管开始扭曲起来，一丝诡谲紫色从下巴向上延伸。

老道士与沈云澈面面相觑，王高峻这种症状明显已经被传染，而现在是发病初期，正是医治的最佳时机。沈云澈从香囊中取出一枚丹药，送至王高峻手中。

王高峻服用后面容逐渐恢复正常，若不是刚才太过忧心引发了病症，居然不知该病已经隐藏体内多时，看来照顾堂兄的时候也不能太过大意。

老道士娓娓道来：“王轩的疾病，是一种新型瘟疫，之前在大梁朝从没出现过，目前看来危害不算严重，多半与墓穴的邪物相关。但是具体墓穴是何物，世人没人知晓。”

沈云澈又问：“你有几分把握医好王轩？”

老道士故作神秘，摇了摇头，“具体得看个人的恢复情况。”

院中传来一阵喧嚣，还有哭泣的声音，沈云澈急匆匆走了出去，瑶箐几乎站立不稳，复又坐下，认真聆听外面的动静，以此辨别来者身份。

傍晚少年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指节不停地摩挲，看到她出来，紧绷的肩头稍微放松，声音有些忐忑：“家母病的严重，听闻村长住处有可以医治的大夫，还请劳驾诸位到寒舍走一遭。”

沈云澈点了点，“这个好办。”

老道士返回屋子里，从角落中拿起一个旧包袱，里面有几个巴掌大小的绢帛袋子，“这里面的草药已被研磨成细粉，具有特别功效，只需放在浴桶中浸泡几个时辰，就能有所好转。”

少年高兴地接过绢帛，谢恩过之后，带着他们二人前往家中。老道士在路上一直不停地念叨，如何从猛兽的嘴边获取这些草药，整个过程听得少年心惊肉跳。

少年哪能不知后山险峻，即便现在已经对四周的环境很熟悉，也不敢孤身冒险去采药。他端详着这位老道士，虽然颇有驱邪之术，武功绝对称不上佼佼者，刚才明确表示这个药包不收钱财，也算缓解了目前难题。

老妇斜靠在床榻上，面无血色，染上瘟疫已经三天有余，大夫来过都认为已经药石无方，再继续下去也只是拖延时间。“你可算把大夫请来，我快要支撑不住了……”

“别担心，你很快就能康复。”

少年眼眶微红，按照老道士的办法准备一大桶热水，众人将老妇枯枝般的身体移入带着药香的浴桶中。不出一个时辰，木桶下方涌起无数细密的泡沫，面色蜡黄的少年紧盯着水面，忽然一股黑烟从老妇头顶冒出来，如同黑蛇不停地扭动身姿。

房内充满着怪异的味道，沈云澈很奇怪，这分明不像平常的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