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刀悬灵山

青石垒砌的议事厅内，十二盏青铜灯台映着五张惨白面容。顾道尘端坐主位，胸前衣襟洇着暗红血渍，面前摊开的灵契文书被烛火镀上一层金边——“青霞山租赁契约“七个朱砂大字，此刻猩红得刺眼。

“昨日陈家大长老送来这个。“顾道尘屈指叩响案几，一枚青玉令牌应声碎裂，露出其中赤色纹路，“周氏宗族的三川令。“

“周家要真要插手寒潭镇？“顾道真豁然起身，腰间佩剑撞得灯台火星四溅。这位满脸刀疤的大长老双目赤红，仿佛又回到三十年前黑风岭血战那夜——当时十二位道字辈族人，只有他们四人活着回来。

角落阴影里的族老顾道清愤然开口：“三十年前妖兽之乱，前族长带领族人英勇奋战，我顾家道字辈族人的八条性命留在寒潭镇东线，连练气大圆满的族长都没能回来，这才换来半价租约。“这位顾家道字辈唯一幸存的女性族老嗓音清冷如剑鸣，惊得案上烛火齐齐一颤，“如今租期还剩三年，陈家凭何夺山？“

“就凭这个！“顾道尘突然剧烈咳嗽，掌心黑血溅在灵契上，将“三十年期“四字染得模糊，“周家三日前已向县衙提议，要重审寒潭镇灵脉分配！“

满座死寂中，左侧始终闭目的枯瘦族老顾道明突然睁眼：“库房现存灵石二十三块，灵谷百斤，疗伤丹药...不足十瓶。“他枯枝般的手指摩挲着账册，“若被逐出青霞山，护山大阵撑不过三日。“

“跟他们拼了！“顾道真一掌拍碎茶盏，瓷片深深扎入青石地面，“当年黑风岭尸山血海都闯过来了，还怕...“

“拿什么拼？“右侧的顾道清冷笑道，这位掌管族中典籍的族老抖开卷轴，“陈家现有练气修士七人，族长更是练气大圆满境界！而我们...“他指尖划过名册上大片朱红划痕，“练气期仅有五人，玄字辈入练气期的只有玄轶，其他族人还都在先天境！“

顾玄轶突然跨步走到血战图前。画中十二先祖的残破战旗正悬在他头顶：“诸位长老可记得，寒潭镇镇长之位为何至今空悬？“

“九品世家方能任镇长，这是铁律。“顾道尘皱眉。

“但若宗族品级评定前有人筑基呢？“顾玄轶转身时，烛火将他身影投在血战图上，与十二道先祖残影重叠，“徐长庚秘密闭关，想要突破练气大圆满之境，徐家水木双灵根的嫡女徐妙真三月前秘密回府——她可是拜入了清灵宗，还是云霞峰主的关门弟子！“

“清灵宗？“顾道真瞳孔骤缩，“那个九品巅峰宗门？“

“徐家藏得好深！“顾道明账册落地。

顾玄轶指尖燃起一缕青焰，在空中勾勒出寒潭镇舆图：“陈家若掌镇长权柄，第一个要灭的就是有筑基野心的徐家。我们今日若带着青霞山灵契登门...“火焰猛然窜起，将代表陈家的黑虎图腾焚成灰烬。

“徐长庚会为了这点风险赌上全族？“顾道清攥紧舆图边缘，“周家可是八品世家！“

“若加上这个呢？“顾玄轶突然甩出一枚玉简，投影出寒潭镇坊市的留影——画面中徐家执事正在黑市交割玉髓灵乳，“此物除炼制筑基丹外，还能助人突破练气大圆满瓶颈。“

顾道尘猛地站起，带翻的灯台滚落台阶：“此事当真？“

“三月前我亲眼所见。“得益于重生前所得知的消息，顾玄轶无比笃定的说到，随即踏碎地上玉简，碎片映出他眸中寒芒，“此刻徐妙真就在府中，清灵宗亲传弟子的分量...够不够撬动徐家？“

“我去县衙！“顾道真突然扯下腰间血玉，“用这枚黑风血玉作证，定要让县尊记起三十年前的承诺！“

“周家和陈家可是姻亲！“顾道清嘶声阻拦，“你这是送把柄...“

“够了！“顾道尘周身突然爆出练气七层威压，咳出的黑血在青砖上绽开血花，“道真带十块灵石去县衙打点，玄轶携灵契副本赴徐家。“他颤抖着扯下半块青铜虎符，“若一月后没有回音...让妇孺带着祖宗牌位从密道走。“

烛火忽明忽暗间，顾玄轶握紧虎符。从重生之日起，他就在谋划今日，前世灭族之夜的大火仿佛在掌心灼烧，这一次，他要这簇火种焚尽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