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针芒上

太医院的青铜人像在子夜泛起幽光，三百六十处穴位孔洞中渗出淡绿色营养液。我握着砭石针走向铜人，针尖即将刺入“神庭穴“时，廊下忽然传来金铃急响——这是钦天监“荧惑守心“的示警信号。

“皇后娘娘万安。“陈院判捧着药箱跪在纱帘外，箱内传出的却不是药香，而是液氮蒸发的嘶鸣，“臣等研制了新方剂，可解陛下头风之疾。“

我隔着帘幕看他展开《灵枢经》，羊皮卷上“经脉十二“的朱砂批注正逆转为基因图谱。当他念到“任脉主阴，起于会阴“时，铜人对应的穴位突然喷射出腺病毒载体——这正是编辑帝王基因的载体工具。

“陈大人可知'子午流注'另有解法？“我掀帘掷出砭石针，针体在烛火中裂开，露出内藏的CRISPR-Cas9注射器，“比如寅时三刻刺涌泉穴，可改写碱基序列？“

铜人突然剧烈震颤，所有穴位孔洞伸出光纤触手。陈院判的官袍在强磁场中撕裂，露出布满集成电路的胸膛：“娘娘博古通今，可识得此物？“他心脏位置嵌着的，竟是太庙失踪的初代玉玺。

我旋身避开触手，翟衣扫翻的药柜中滚出无数琉璃瓶。抓住那瓶标注“乙卯年惊蛰露水“的容器，将液体泼向铜人——这是李承弈遗留的量子退相干溶液，能暂时瘫痪生物计算机。

当铜人停机的三息内，我跃上横梁撬开藻井。藏在斗拱间的《伤寒论》竹简自动展开，每一片简牍都浮现出血管状的光路。用玉簪划破指尖将血滴在“太阳病篇“，竹简突然投影出全息人像：三百年前的自己正在给少年帝王植入芯片。

“原来是你。“陈院判的机械臂穿透瓦砾，“当年往先帝脑中放朊病毒的就是......“

钦天监的日晷突然发出蜂鸣，未时三刻的阴影竟逆时针旋转。我趁机将铜人涌泉穴的腺病毒注入他脊椎接口：“本宫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陈院判在数据流中溃散时，我拾起玉玺碎片。那些镌刻着“受命于天“的篆文在血污中重组，显现出只有现代显微镜能看到的纳米刻印——“TSA-0973主控芯片已激活“。

震耳欲聋的钟声突然响彻六宫，钦天监监正嘶哑的呼喊穿透宫墙：“天狗食日！“我冲出门槛时，看到漆黑的日轮中浮现出二维码轮廓，那是导师启动清除程序的最后通牒。

太医院廊下的药碾突然悬浮，数十种药材在空中组成DNA双螺旋。当阴影完全吞没太阳时，所有宫人突然静止——他们的机械内核正在接收量子指令。我撕开翟衣衬里，用金线刺绣的百会穴图谱缠住手腕，那些穴位标记实为反制频率的接收器。

“娘娘接好！“淑妃从飞檐跃下抛来浑天仪，齿轮咬合间奏出《广陵散》的音律。我将玉玺碎片嵌入仪器的“紫微垣“方位，星图投射到日食中的刹那，黑暗深处竟睁开一只机械巨眼。

“你竟敢用我的发明反抗我？“导师的声音通过日冕物质抛射传来，御沟中的水流突然逆涌成基因链形状，“别忘了，这具身体也是我给你的礼物。“

我抚过小腹的手突然穿透皮肤，抓出闪着蓝光的生物芯片。这是皇后册封那日皇帝亲手种下的“凤元“，此刻却成了接收屠杀指令的天线：“那就看看礼物会不会噬主！“

当芯片插入浑天仪的“七杀位“时，整座皇城的地砖开始翻转。那些雕刻着《禹贡》地图的金砖下，沉睡的初代克隆体纷纷苏醒。他们颈后的编号亮起，在宫墙上投射出血色星图——正是李承弈用命换来的跃迁坐标。

“抓住她！“皇帝带着玄铁卫破门而入，冕旒下的面容正以每秒千次的速度切换不同时空的帝王相。我将浑天仪砸向太医院主梁，藏在《千金方》书页中的石墨烯炸弹轰然引爆。

在量子火光照亮地宫的瞬间，我看到无数个自己躺在培养舱中。最深处那个连接着无数导管的躯体突然睁眼，她的唇语穿透三十年时空：“从永庆三年的玄武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