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貓……墜樓……
“它在荡秋千？”
“不太像……”
“那应该是只猫吧。”
“诚一君觉得可能是气球吗？”
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雨下的这么大，哪怕是站在楼下也根本看不清楚。
立在长椅旁的雨棚底下，两个人飞快的交流着。在他们视线交汇处，那只“疑似猫”的不明生物正摇摇欲坠的挂在旧楼楼顶。
可怜程度堪比橙子。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讲，它的出现比橙子的离开还要让人心痛。
死在无人问津的角落，直到某刻被人听闻，总比眼睁睁看见生命逝去，要来的淡然。
一个是听说。
一个是亲眼目睹，却无法挽回。
这剧情怎么感觉这么熟呢？
“诚一君……”
赤脚踩在小径上，凛子站在长椅后面，半个身子已经伸出亭子，淅沥沥的雨珠砸在身上。
她表情淡漠，平静地注视着那幢楼，可她用力攥紧的双手，无疑暴露了心中所想。
“这么远的距离，哪怕跑过去也没办法救下它吧。”
【能救下的，一定能救下来的】
滨野诚一轻声安抚着，一边小心翼翼的靠近凛子，以免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可是。
就在他伸手试图抓住女孩的瞬间。
面前那道红发身影便如离弦箭矢一般冲了出去。
然后——
“呀！”
凛子刚跑出两步，便摔倒在地，少女嫩滑的肌肤与公园的石板路来了个亲密接触。
“嘶，你还好吧？”
滨野诚一回身拿起女孩的鞋子跑过去，蹲在凛子身边，缓缓搀扶着她起身。
凛子点点头，夺过鞋子穿上，再一次倔强的跑向那栋白色小楼。
“凛子……”
滨野诚一抬起手，五根指头在湿润的空气中抓拭着水滴，却没有触碰到女孩最后一秒的衣角。
但其实，他本是能拦住的。
可就在某一刻，他又无法阻拦。
一定能救下的——是啊，一定能救下来的。凛子此刻的想法，不正是我这些天所坚持的么？
如果这时抓住了她，就代表自己替她松开了那只猫。
倘若结局真是那样，自己又是否真的抓住了她呢。
妈的，就很烦！
好在，这不是一个“进退两难”的抉择，不存在什么“如果我和你妈同时掉水里只能救一个”的脑瘫选项。
不就是冒雨跑过去嘛，又死不了人。最坏的结果无非是重感冒罢了……
当然，话虽如此，还是要跟上去看看的。
不然真出现什么“一尸两命”的事可就糟糕了。
来不及撑伞，滨野诚一快步跟上前方的少女，两人迎着雨，一同朝着那栋楼狂奔。前者为了救猫，后者为了救前者……
跟尼玛贪吃蛇似的。
正如凛子之前所言，森川公园已经荒废许久，尤其是那栋曾经的流浪动物救助站，早就无人问津。
从长椅到旧楼这段路很难走，因为下雨；而从那栋楼上去，则更是艰难。
“凛子，小心脚下。”
滨野诚一紧紧跟在她身后，潮湿的身体与楼内的臭味混合在一起，让他有些喘不上气。
头顶的上罪尾凛子也是如此，但她依旧不见缓慢向上攀爬。
几分钟后。
走过一层层布满新鲜抓痕的楼梯，顺着铁制生锈的扶手，两人终于来到了楼顶。
雨水渐渐小了，乌云也慢慢散去。一抹光亮刺破混黑的夜空冒出了头。
“呼……还好，总算是赶上了。”
滨野诚一半弯着腰，双手撑住膝盖，望着楼顶边缘近在咫尺的“悬挂物”，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还行，没让它和橙子一样变成猫饼。
“怎么样，它还好吧？”
凛子是比他先一步上来的，也是她率先去救的那只猫。
然而当诚一问出这句话时，已经趋近于边缘的凛子竟缓缓停下了脚步。
没有回答，也没有救猫。
难不成吊的时间太长，已经挂了？
滨野诚一心头升起一抹不详的预感，他连忙靠近几步。
这时，迎着逐渐奚落的雨幕，他清晰的看到了那只挂在楼外的“猫”——那是一只画在充气皮套上的橙色三花猫。
还特么真是气球啊？
他倒吸一口凉气，立马来到凛子身边，奈何还未等他开口，女孩便“噗嗤”一声笑了。
“咯咯，诚一君真厉害，没想到还真是只假猫，这都猜得到。”
“是啊是啊，我真厉害。”
“其实我也很厉害呢，竟然跑了这么远，比高中的时候的体能测试成绩还要好。”
“是啊是啊，你真厉害。”
“幸好，这是一只假猫，不然即便救下来，他应该也会受伤吧。”
“是啊是啊，猫真厉害。”
“……”凛子不满的噘着嘴，“诚一君，你就不能说点别的么？”
“哦。”滨野诚一点点头，盯着少女湿润的眼角，缓缓道，“凛子，你眼睛好像流汗了。”
“哪，哪有……”泪水和雨水一同划过脸颊，凛子抿着嘴，抽泣着别过头去。
紧接着，前一秒还在嬉笑的上罪尾凛子，突然蹲下，双臂环住膝盖，脑袋深深埋入臂弯，止不住的嚎啕大哭。
“为，为什么会是假的呢……”
“明明我很努力的，可，可是……我真的好傻啊。”
“那只是一幅画，它只是一幅画啊……”
凛子又哭又笑的，放声呜咽。
哪怕再怎么坚强，在自己努力奔向生命的最后一刻，才发觉一切都只是梦幻泡影，这种戛然而止的抽离感，都很难不令人心生悲叹。
况且她本就有轻生之心。
“擦一擦吧，给你手帕。”
滨野诚一的声音于头顶响起，女孩屏住泪滴，缓慢抬头，只见一条黑色的过膝袜悬在眼前。
“你，咳……你很讨厌啊！”凛子被他逗的差点呛到。
不过迟疑两秒，她还是接过“手帕”，站起身，走向楼边。
她想开了？不对，她想不开了？！
“别——”
滨野诚一瞪大双眼，冲过去阻拦，然而下一秒，女孩却弯腰捡起了那副在风雨中悬停许久的“假猫”。
“嗯？诚一君你怎么了？”
还以为你要跳下去呢。
“没什么，我只是感觉时间不早了，要不咱们先回酒店吧，还要拍视频呢。”他露出一抹职业假笑道。
“好。”凛子那张挂着泪痕的脸，也绽放出笑颜。
她抱着那个硕大塑料壳子，仿佛抱着只猫，缓慢走回到楼顶中间。
而看着她这般模样，滨野诚一也松了口气。
起码一个小时内不会死了。
“你还拿着它干什么？”
“你不觉得这只猫长得很像橙子么？”
由于淋雨的缘故，壳子上的Q版小猫已经泡的发福了，要不是凛子提醒，滨野诚一还真的没有注意到，这只猫的确很眼熟。
“橙子没有这么胖吧。”
这辆猫已经胖到可以把富察贵人撞小产了。
“其实还是很像的，尤其是他的腿……”
上罪尾凛子状态低迷的解释着，忽然间，她身下传来一道脆响。
“咔嚓——”
石板碎裂的声音突兀响起，紧随其后的，就是“轰隆”一声，凛子脚下那块水泥顶面应声塌陷。
“啊！”
女孩发出一声惊恐慌乱的喊叫，身子猛然下坠。
刹那间，一只强有力的手从上方拉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