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鸿雁送女
又是一年大旱。
金粟山下，白骨遍地，哀鸿遍野，一座穷苦的小山村中，一群破衣烂衫的村民正聚集在一户人家前。
“二叔，婶子进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动静，我媳妇不会有啥事吧。”说话的是一名面色黝黑的汉子，名叫积德，此刻正满脸焦急望着面前的破茅草屋，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积德媳妇，再加把劲，马上出来了……”
而此刻屋外的众人也是一脸焦急，被称为二叔的人正是本村里正，看到积德急得满头大汗，便忍不住开口：
“德娃子，你别心慌，你婶子以前可没少帮人接生，这女人生孩子可是个慢活，急不得，你家这孩子可是咱们村三年来第一个出生的孩子，菩萨一定会保佑的。”
“菩萨……真的会保佑吗。”积德小声问了一句。
“应该……会吧。”里正的回答更像是自我安慰，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菩萨，菩萨在哪里？
听老一辈人说，以前观音菩萨经常显灵，凡是有病有灾的，只要在山上的菩萨庙里烧一柱香，立马就灾祸全消，还说那时候年年风调雨顺，家家户户都有粮食吃，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来这里，为非作歹的都会被雷劈，还说菩萨曾经用仙露为金粟山降了一条仙泉，甚至还有人亲眼见过菩萨在山顶抓住了一截从天上坠落的黄金塔，那塔现在还在法源寺呢。
可是现在，连年大旱，颗粒无收，不知道饿死冻死病死了多少人，连井里面都没水了，更别说仙泉，看来那些故事都是骗人的。
天灾就算了，偏偏人祸还不停，十几年的功夫听说皇帝已经换了十几个，现在他们也不知道这天下到底是谁做主，今天这个王，明天那个将军，只要路过这里的，大家伙就得跟着遭殃，当官的抢完当兵的抢，当兵的抢完土匪抢，要不然村里也不至于三年才迎来这么一个孩子。
听老一辈人说村里人多的时候有几百人，可是现在就剩下这几十个人了。
这世道，也不知道这孩子生下来是好事还是坏事。
就在众人哀叹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高亢的雁鸣，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行大雁从远处飞来，飞到头顶时，竟然同时落下云端，绕着正在产子的茅草屋不断盘旋，首尾相连，鸣叫不止，三圈之后，才排成人字往金粟山飞去。
“这……二叔，这大雁……”
积德已经懵了，其他人也懵了，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种奇怪的现象。
“这是吉兆啊，鸿雁送子，是大好事啊，德娃子，看来这个孩子有福气啊。”里正率先反应过来，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
“是啊是啊，这是咱们村三年来出生的第一个孩子，肯定是大福之人……”
“里正说的没错，是有鸿雁报喜这个说法……”
乡亲们大喜过望，议论纷纷，这些年见惯了凶兆，哪见过这种“吉兆”，一瞬间苦戚的脸上都多了几分喜色。
就在此时，茅草屋内忽然传来了一声嘹亮的啼哭。
“生了生了，终于生了，德娃子，你媳妇生了个女娃，母女平安。”
屋外众人闻言，皆松了口气，脸上流露出喜悦之情，虽然是个女娃，但对于三年没有添丁的村里来说也是大大的喜事，再说了这世道，能有娃都是菩萨保佑了，谁还嫌弃男娃女娃。
而等了半天的积德早就一个箭步冲进了屋子。
过了一会，二婶和积德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走出来，乡亲们赶紧围上去。
“按说刚出生的孩子还不能见人，可谁让这孩子是咱们村三年来出生的第一个孩子，大家伙赶紧看看，沾沾喜气，瞧瞧多水灵。”
二婶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高兴的说着。
“这女娃白白胖胖，一生下来就会笑，真让人稀罕……”
“可不是嘛，就跟年画上的孩子一样，真喜庆……”
对于这个刚出生的女娃，乡亲们赞不绝口，夸赞积德好福气。
“二叔，你识字，给这娃取个名字吧。”积德把孩子抱到里正面前。
众人也一脸期待里正给取个好名字，村里的人，也就里正还认识几个字，其他人全是睁眼瞎，虽然里正认的字两个手都能数过来，但在乡亲们眼中，已经算得上半个读书人了。
“嗯……”里正思索了一阵：“这娃是大雁送来的，我看就叫鸿雁吧。”
“鸿雁，好，就叫鸿雁，这名字好。”
积德高兴的满脸通红，他虽然不知道鸿雁两个字怎么写，但他却知道鸿雁报喜，这个名字正合他的心意。
“好了，快让德娃子去照看娃她娘吧，孩子生了，咱也就放心了。”里正说完便和乡亲们陆续离去。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鸿雁送来的“小鸿雁”日后会成为救他们于水火的活菩萨。
那积德回屋之后，告诉妻子给女儿取名鸿雁，妻子却说：“我刚才临盆时梦见一金甲神将，将一枚红珠扔向我，口中说着“姑姑来了，好生伺候。”待我睁眼，却又不见踪影，我看不如大名叫鸿雁，小名叫无影。”
……
书接上文，各位看官，金粟山又如何会变成这人间炼狱。
事情还得从观音菩萨离开之后说起。
经如来赐名，又得观音菩萨庇佑，金粟山百年来风调雨顺，香火鼎盛，然而自观音菩萨为元婴救母之事离开后，金粟山无神镇守，不少觊觎此地的妖魔鬼怪便悄悄潜入山中，取这金粟山中的灵气修炼，更有甚者毁坏山脉、截断仙泉以获取灵根，于是金粟山灵气日益稀薄，是以天灾不断。
人间王朝自刘姓皇帝让了江山之后，一时间豪杰并起，你方唱罢我登场，占地为王，更迭频繁，雄霸一方者数不胜数，都想荣登大宝，过一过这皇帝瘾。
这关中八百里秦川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秦川北畔的金粟山与美原县又富饶一方，自然不能幸免，几番兵祸下来，便到了这步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