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命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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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闯他府,破他屋

“我表现这么样?”

内堂大门合拢后,神色隐在幽暗中的上座抬起头来,乐呵呵的笑着。

灵槐点评道:

“高深莫测差了三分,威严差了五分,阴毒差了七分。”

陈圣脸一垮:

“有这么差劲吗?”

灵槐抿嘴微笑:

“其实还好,养威蓄势到底非是一时半会,但也有捷径在的,最快最简单的方法,话不能多,喜怒更不可被看穿。”

“甚至于说,若公子爱吃牛肉,但在人前,也只可好食猪肉,他人不知公子喜好,也自然无从针对。”

陈圣若有所思,将脸庞再隐于幽暗中,沙哑着嗓子,拿捏着腔调:

“保持神秘?”

“你很神秘。”灵槐一本正经,而后欢快的笑了起来。

片刻。

陈圣狠狠搓了搓脸颊,将那点装出来的冷漠、高高在上给揉散开:

“昭觉寺的大悲方丈,竟然是大宗?”

灵槐颔首:

“佛门五大宗是真的五‘大’,皆为历代沿袭的法号,大彻、大悟、大慈、大悲、大同。”

“那他们与三位道宗比起来,如何?”

“没得比。”灵槐眨巴着眼睛:“婆婆说过,佛门五大宗,是只能走到大宗层面。”

“而道门三大宗,是只能待在大宗层面......具体的,我也追问过,婆婆没说。”

陈圣呼气:

“灵槐,你还没说那个丘道机是怎么一回事?全真教的教主,那么一位大道士,怎么就做了太监呢?”

灵槐耐心解释:

“十八年前,昭武帝请彼时的全真教主丘道机为国师,赐下三千玉女......是真的三千人。”

“昭武帝要他御女三千,以三千命数特殊女子的性命,求得飞升。”

“丘道机为了拒绝,便在那时挥刀净身,言说不以外邪坏自身修行,而后不知怎的,竟真成了宫廷大宦官,内里种种,蹊跷悬疑。”

陈圣咂舌,感慨道:

“这位肯为他人性命,自宫净身,到头来却又成了天下第一权宦......”

他摇摇头:

“也罢,九千岁离我太远,过去的事探究也无益,我还是先试试,能不能脱离当下这摊浑水。”

此时,内堂外,红衣狱外,有马蹄声响起,逐渐远去。

红衣骑......动了。

陈圣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

………………

青楼。

醉醺醺的乞儿搂着两个歌女,听着琵琶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快活大笑。

“别看老子,穿的邋遢了些......嗝!”

乞儿抽动着鼻子,伸手指着青楼里头,来取乐的当地三省边民和一些江湖侠客,自得道:

“论及江湖地位,这些人,见了我,都要拜一声爷!”

他挥手,袖中落出一块又一块银锭:

“钱,我有的是!”

“世人皆道乞儿穷,殊不知,便是县城大户,也不及我富贵!”

乞丐捏着歌女的软乎乎的脸颊,脑袋枕在另一头歌女软乎乎的胸脯上,

美人送酒,醉眼朦胧。

“唔耶,这姑娘,生的俊俏!”乞丐指着登台抚琴的少女,咽了口唾沫,他起身,摇摇晃晃走上高台,众目睽睽之下,伸手朝着惊慌失措的少女摸了去。

“爷!”老鸨连忙迎上来:“灵儿姑娘卖艺不卖身,这位爷,咱们......”

她被乞丐一脚踹了出去,啪唧一声摔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

“聒噪。”

乞丐撒着银子,将这个山野少女揽入怀中,大力的蹂躏着,女孩梨花带雨,哀求般看向青楼里头,那些曾豪情万丈的侠客。

楼里的江湖侠客们无有敢言者。

‘唏律律!’

马儿嘶鸣,铁蹄踏破青楼大门,红衣的骑士扬鞭一撇,鞭子破空,将高台上的乞丐卷捆住,猛然拽来!

缇骑拉着缰绳骑着马转身离去,乞丐就这么被鞭子捆缚着,哀嚎的拖行在地上。

烟尘滚滚。

青楼死寂。

“红衣蛇骑......”有侠客心惊,三三两两走出青楼,看到大街上一个又一个丐帮的乞儿,皆被一骑又一骑拖行在地上,朝着远处的红衣狱而去。

泥沙地上留下道道血迹。

此处如此,处处如此。

一家家客栈被踹开大门,一处处深巷响起马蹄声,不大的北市集镇,骤然乱做一团!

一骑又一骑的红衣,最终又回了那处临时的牢狱。

内堂大门被叩开,于成忠大步走入,跪地击胸:

“除了丐帮一位七袋长老外,北市集镇内丐帮中人,皆已捕尽!”

上座端起红衣骑们出发时才斟上的热茶,抿了一口。

茶依旧温热。

“抓了多少人?”上座问道。

“大小乞丐,二十九人。”于成忠答。

上座微微蹙眉:

“从中原赶来北市集镇里的丐帮中人,不该这么少。”

“回上座的话,已然有人交代,有百余乞丐,在两位丐帮五袋长老的带领下,已离开集镇,去屠村了。”

“屠村?”

“南边一个叫做金鸡村的小村庄。”

站在边个的灵槐错愕抬起头,上座放下茶杯,神色间看不清喜怒,甚至没有追问什么。

他只是道:

“剩下的七袋长老,何不捉来?”

“回上座的话!”于成忠再以拳击胸,低着头,目不斜视:“丐帮七袋长老,正在陈德清府内。”

“你在顾及?”上座猛然起身,大步走到于成忠身前,站定。

于成忠依旧低着头,只能看到身前一双绣银皂靴。

这是红衣骑们一并带来的安抚官靴。

安抚官袍是有两样式的。

他大声回答:

“卑职确有顾忌!”

陈圣盯着单膝跪地一动不动的小蛇官:

“你在顾及什么?是那陈德清长辈,咱们的教化使大人?”

“卑职顾及的,是上座!”

陈圣呵骂:

“你穿上绣蛇衣,便是给朝廷办事,面前无人情!”

“莫说他是我表兄弟,便是我亲兄长亲弟弟,便是我亲儿子,你闯他府破他屋又如何?”

“若他胆敢阻拦,你也该一并砍了去!”

于成忠不抬头,不动身,大声回答:

“不得上座点头,卑职不敢!”

“混帐东西!”陈圣轻轻踹了他一脚,道:“还不去办事,闯府破屋?”

“是,上座!”于成忠退出内堂。

他走后,陈圣返身落座大位,灵槐含笑开口:

“这小蛇官是个妙人,他定知道你与陈德清关系并不好。”

陈圣也笑了起来:

“其他我也不懂,只觉得舒心......这家伙是个做官的料子,对了,我这次表现如何?”

“威严尚欠三分。”

“嗯,那我有进步,方才可是欠了足足五分呢。”陈圣微笑,继续端坐在内堂中,听着整座北市集镇的纷乱。

他巍然不动,抿了口尝不出好坏的茶,闭上眼睛。

许久。

“灵槐,这就是权利吗?”

“公子很喜欢?”

“说不喜欢,那是假的。”陈圣坦然:“只是觉得......好奇妙。”

他吐了口浊气:

“半步不出这内堂,就坐在这么个位子上,三言两语,便乱了一处地界,决定了一些人的命运.......世人皆醉心于权,不是没有道理的。”

灵槐低声道:

“掌权者若只沉醉于权中,便是草包;若能守住本心,驾驭住权利而非被权利驾驭,便可为雄。”

陈圣好奇:

“我是前者还是后者?”

“灵槐还不确定。”

“若是那于成忠,定然会说我是后者。”陈圣笑呵呵道:“你不担心金鸡村吗?”

“没什么好担心的。”灵槐摇头:“婆婆大抵只会让金鸡村,亡在公子手中。”

她目光清亮:

“那百余乞儿,有去无回。”

陈圣默默点头,长叹一声: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