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章 三寸红线,一纸婚书!
七天后。
封门村。
血月当空。
陈老爷这几天以来,夜不能寐。
女儿下葬之时,他明明亲眼看着下人给她换上的是素白色的丧服。
可第二天,当他战战兢兢地去坟前查看时,却赫然发现,那套原本应该一同下葬的鲜红嫁衣,竟然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坟冢之前,平整得像是从未被人穿过,红得刺眼,红得诡异。
他让人烧了那嫁衣,可隔天,它又会重新出现,依旧是那副模样。
“老爷!不好了!”
管家连滚带爬地冲进书房,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
“祠堂……祠堂里的祖宗牌位……全都倒了!”
陈老爷猛地想起了村中老人间流传的那些禁忌传说——
横死之人,若心中怨气不散,怨念滔天,头七之时,便会化为厉鬼,回魂索命。
一股寒气从陈老爷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快!快去镇上请张天师!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快!”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利,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血色的月亮高悬于漆黑的夜空,散发着不祥的妖异红光,将整个封门村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氛围之中。
陈家大宅之内,原本悬挂在廊檐下的数十盏灯笼,里面的烛火,突然在同一时间,毫无征兆地,齐齐变成了惨碧如磷火般的幽绿色。
那绿光摇曳,将宅院映照得如同鬼域。
“砰砰砰——”
宅院内所有的门窗,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拍击,在同一时刻猛地关闭,发出沉闷的巨响。
任凭宅内的家丁下人们如何惊恐地冲撞,如何用力地拉拽,那些门窗都像是被钉死了一般,纹丝不动,将所有人都困死在这座充满不祥气息的宅邸之中。
陈老爷的心猛地一揪,也顾不上那彻骨的寒意,抄起挂在墙上,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桃木剑,跌跌撞撞地冲向西厢房。
然而,当他冲到连接东西厢房的抄手游廊上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如遭雷击,双腿发软,几乎瘫倒在地!
他的续弦夫人,此刻正诡异地悬浮在半空之中。
她的脖子,被一根鲜红如血的绸缎紧紧勒住,深深地陷进了皮肉之中,勒得整张脸都变了形,呈现出一种恐怖的青紫色。
她的舌头吐得老长,无力地垂在胸前。
那双平日里总是含情脉脉的眼睛,此刻却死鱼般凸出眼眶,布满了血丝,正直勾勾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笑容,死死地盯着他。
“老……爷……”
“妖孽!休得猖狂!”
陈老爷虽然吓得魂飞魄散,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挥舞起手中的桃木剑,胡乱地朝着续弦夫人的方向砍去。
然而,那桃木剑却如同砍在了空气之中,没有丝毫着力点,直接穿透了续弦夫人的身体。
“砰!”
续弦夫人的尸体,如同一个破败的布娃娃般,重重地从半空中掉落下来,砸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而就在那游廊的尽头,黑暗之中,一个身穿血红嫁衣的身影,正缓缓地、悄无声息地飘了出来。
月光惨淡,却将她的身影勾勒得无比清晰。
陈清瑶。
她比生前的时候,似乎更加美丽了。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无风自动,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般,在她的身后狂舞。
她赤着一双白皙的小脚,脚不沾地,每一步都离地三寸,悄无声息地朝着陈老爷飘来。
她的身后,拖着长长的、如同鲜血染就的红绸,在地面上蜿蜒前行。
“父亲。”
“女儿……来给您……贺寿了。”
陈老爷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只觉得裤裆处一片湿热,一股难闻的骚臭味弥漫开来。
他手中的桃木剑也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清瑶……我的好女儿……爹错了……爹真的知道错了……”
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哀求着。
“爹给你烧很多很多的纸钱……爹给你请最好的法师超度……求求你……放过爹吧……”
陈清瑶那张绝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她缓缓伸出手,那双曾经柔弱无骨,此刻却冰冷如铁的纤细手指,轻轻地抚过父亲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庞。
陈老爷立刻发出了一声如同杀猪般的凄厉惨叫。
只见他那张原本还算保养得宜的脸上,赫然出现了五道深可见骨的血色抓痕,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这一下,是为我那苦命的娘。”
她的声音依旧冰冷,不带一丝情感。
红绸如蛇,猛地缠绕上不远处几个瑟瑟发抖的家丁,瞬间收紧,骨骼碎裂的“咔嚓”声清晰可闻。
“这一下,是为明远曾经受过的苦。”
最后,她的目光重新落回已经吓得失禁的陈老爷身上,那双空洞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而这一下……”
她微微抬起下巴,血红的嫁衣在阴风中猎猎作响。
“是为我自己。”
……
一夜过去,天亮之时,陈家大宅之内,早已静得可怕,没有一丝活人的声息。
胆大的村民们战战兢兢地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大门,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永生难忘。
只见庭院之中,厅堂之内,满地都是尸体。
陈老爷,他的续弦夫人,以及陈家的所有家丁下人,无一幸免。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凝固着临死前那极度恐惧与绝望的表情,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唯有年仅十岁的陈明远,安然无恙地躺在西厢房自己的床上,似乎只是沉沉地睡了过去,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泪痕。
此后,封门村便再也没有人敢继续居住下去。
曾经还算热闹的村落,渐渐荒废,屋舍坍塌,杂草丛生,最终彻底变成了一座无人敢踏足的禁地。
……
直播间里。
幻象如同潮水般退去。
林夜轻轻叹息一声,心中百感交集。
“你只是……早生了百年。”
“倘若你出生在现在的大夏,以你的聪慧与坚韧,一定能够找到那个真正懂得珍惜你的一心人吧……”
林夜说完这句话,才发现,祠堂之内那股几乎要将人灵魂冻结的阴冷寒意,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散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就连空气中那股浓郁的腐朽与潮湿味道,也淡薄了许多。
更让他感到惊异的是,之前那两个神秘黑衣人也消失不见。
林夜低头,却赫然发现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不知何时,竟然被一截约莫三寸长的红线轻轻缠绕着。
那红线色泽鲜艳,如同浸染过最纯净的鲜血,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暖。
与此同时,在他身下那口巨大的黑漆棺材盖上,静静地躺着一张微微泛黄的纸。
那是一纸婚书。
婚书的纸张虽然泛黄,却保存完好,上面的墨迹依旧清晰。
而婚书的下方,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娟秀的名字。
陈清瑶、林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