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章
烈阳当照,剑雨如蝗。
燕珩扑来时,我正挥剑格挡。
“陛下!”
他的重量压下来,染血的手死死扣住我的肩膀。
温热的血顺着我的脖颈流下,浸透了甲胄。
他的气息喷在我耳畔:“左翼有伏兵……快走……”
当夜,我守在燕珩的营帐外。
军医说箭上淬了毒,用了药之后,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我没想到他会为我挡箭。
帐内传来压抑的呓语,我掀起帘子,看见他苍白的脸上满是冷汗,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抓着被褥。
“水……”他的声音微弱如游丝。
我倒了半碗参汤,药汁顺着他嘴角流下,浸湿了红绳。
我伸手去擦,却被他突然攥住手腕。
“别走……”
他紧闭的双眼溢出泪水,“朕错了……卿云……”
呓语断断续续,却像重锤砸在我心上。
记忆里那个冷漠挥剑挑断我手筋的帝王,与眼前脆弱的男人渐渐重叠。
初棠在帐外轻声提醒:“小姐,敌军有异动。”
我想抽回手,却发现燕珩攥得死紧。
“松开。”我低声道。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却固执地不肯放开。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他缠着我教他射箭,也是这样耍赖。
“再不松开,我就不管你了。”
话一出口,我自己先愣住了。
燕珩的手终于滑落,我转身时听见他呢喃:“对不起……”
出了营帐,初棠上前来。
递来的密信在我掌心发烫。
原来是燕珩让魏淑妤送信来边疆放出我双手尽废的消息,引诱敌军围攻。
他上演这出苦肉计,打的倒是一手好算盘。
月色下,副将捧着一枚染血的铜牌跪地:“将军料得不错,敌军果然在鹰嘴崖设伏。”
铜牌上沾着新鲜的血迹,是方才探路时折损的哨兵。
我摩挲着惊鸿剑的锋口,冰凉的金属纹路硌着指腹。
燕珩这步棋下得狠。
若我战死,他既能除我又可议和。若我胜了,他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传令。”我折断一支箭矢掷于沙盘,“寅时兵分三路,主力佯攻鹰嘴崖,派轻骑绕后烧粮草。”
顿了半秒,我抬头。
“我亲自带死士从这里突袭。”
副将脸色骤变:“这是悬崖!”
“正因为是悬崖。”
我望向燕珩的营帐,帐内烛火将他的剪影投在毡布上。
我笑道:“才没人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