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章 星墟绘境
波斯湾的夜风裹挟着星砂,裴昭的龙化右臂在月光下泛起《千里江山图》的墨纹。他站在废弃的波斯商船上,望着海底升起的星月圣殿——尖顶的青铜新月内嵌着《蒙娜丽莎》的左眼,瞳孔倒映出自己浑身缠满梵文蚕丝的模样。
“裴大人,这些星砂会吃记忆。“
向导哈桑的银匕首挑开甲板青苔,露出底下用阿拉伯文篆刻的《推背图》第四十二象。当他的刀刃触及卦象时,海面突然浮起千具波斯水手骸骨,每具头骨的天灵盖都镶着微型星盘,盘面指针正指向裴昭胸口的蟠龙印玺。
海底传来埙声。星月圣殿的青铜门轰然开启,涌出的不是海水,而是凝固的《清明上河图》墨汁。墨浪中浮现出安阳公主的鸾驾,拉车的却是佛郎机战马——马额嵌着的翡翠耳坠突然炸裂,溅出三百颗双面婴孩的乳牙。
圣殿穹顶的星图突然活化。
猎户座的腰带迸出青光,三颗主星坠地化作《天王送子图》的乐伎。她们手中的波斯竖琴奏出《玫瑰经》旋律,音浪掀翻哈桑的银匕首。裴昭的冰蚕丝绞碎琴弦时,发现丝线末端系着湿婆像的断臂——臂骨内藏的半卷《坤舆万国全图》,正显露出爪哇海暴风眼的精确坐标。
“小心星砂!“
哈桑扯下头巾甩向空中。刺绣的阿拉伯咒文突然燃烧,逼退扑面而来的星砂风暴。裴昭的龙目穿透烟雾,看见圣殿廊柱上缠绕的不是藤蔓,而是初代画魂宗主的脊椎骨节——骨缝渗出混着圣水的墨汁,正浇灌着中央祭坛的星月兰。
黑袍人从花蕊中踏出。他手中的珊瑚匕首已拼接完整,刀柄镶嵌的翡翠耳坠睁开瞳孔——竟是薛挽星残魂的右眼。
“欢迎来到画魂宗的时晷。“黑袍人挥动匕首。
星月圣殿的穹顶突然坍缩成《创世纪》壁画,上帝的指尖正点在裴昭眉心。他的龙化右臂不受控制地抬起,冰蚕丝在虚空织出洪武三十一年的雨夜——当年的自己将绣春刀刺入宗主咽喉时,刀尖竟连着此刻黑袍人的心脏。
哈桑突然撕开长袍。他的胸膛纹着波斯星象图,心脏位置嵌着初代宗主的头骨碎片。当碎片与脊椎骨节共鸣时,整座圣殿开始时空倒流——裴昭看见六百年前的徐福正在此处绘制《归墟海眼图》,图中的漩涡竟是未来自己的龙目。
“这才是真正的龙脉节点!“黑袍人狂笑。
星砂凝成五十把绣春刀,刀柄的蟠龙纹与裴昭右臂的墨纹共鸣。他的冰蚕丝突然叛变,缠住脖颈拖向祭坛——坛面刻着的阿拉伯文正在渗血,显露出薛挽星被钉在《末日审判》壁画上的惨状。
薛挽星的残魂突然从翡翠耳坠中迸发。
她半透明的躯体缠满拉丁文锁链,指尖却蘸取裴昭的龙血,在空中绘出《钟馗啖鬼图》。夜叉的獠牙咬碎黑袍人面具,露出的面容竟是哈桑——他的左眼转动着星盘,右眼却是《蒙娜丽莎》的诡笑。
“你还不明白吗?“哈桑的声线变成安阳公主的语调,“每个向导都是宗主的分身。“
他的波斯长袍炸成碎片,露出底下穿飞鱼服的躯体。冰蚕丝从毛孔钻出,在虚空织出新的《地狱变相图》——图中受刑的恶鬼全是不同时空的裴昭,刽子手则是龙化的自己。
裴昭的右臂彻底龙化。鳞片剥落处露出《富春山居图》的经络,墨色血液滴入祭坛星月兰。花朵突然爆开,花蕊中升起初代宗主的完整遗骸——那竟是用五十艘郑和宝船残骸拼凑的骷髅,每根肋骨都刻着葡文海图。
星月圣殿开始崩塌。
哈桑的躯体融入宗主遗骸,珊瑚匕首刺入裴昭龙目。剧痛中浮现薛挽星最后的记忆:她在翡翠寺地宫用舌尖血写下梵文,每个字都化作冰蚕丝缠绕住宗主的星盘。当龙血染红遗骸时,海底升起墨色巨鲸——鲸口吞没圣殿的刹那,裴昭看见徐福正在鲸腹中重绘《坤舆万国全图》,新大陆的轮廓正是自己龙化的躯体。
“去新大陆...“哈桑的残音混在鲸吼中,“找没有月光的...“
声浪被星砂吞噬。裴昭的冰蚕丝进化出星纹,在虚空织出横跨大洋的蚕丝桥。桥尽头的新大陆海岸线上,玛雅金字塔的台阶正渗出《清明上河图》的墨汁,塔顶悬浮着穿西班牙盔甲的薛挽星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