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晚宴
宴会的地点位于上巢的边缘，一处刻意营造的“世外桃源”。与巢都中心压抑的宏伟不同，这里仿佛被切割出来的一片异域。
当萨赫雷乘抵达时，庄园门口已是车水马龙，流光溢彩。
穿着各色华服的贵族、官员以及明显级别不低的防卫军军官络绎不绝地涌入那灯火通明的大门。
该来的，不该来的，似乎都汇聚于此，空气中弥漫着香水、美酒和一种名为“特权”的气息。
萨赫雷在科尔滕的陪同下步入了庄园。
一踏入庄园内部，与外界截然不同的景象扑面而来，巨大的、由透明力场穹顶覆盖的空间内，温度宜人，湿度恰到好处。
首先映入眼帘的并非金碧辉煌的建筑，而是形态各异的珍稀异星植物，它们被精心布置在路径两旁、喷泉周围，甚至攀附在庄园主体建筑的墙壁上。
整个空间都在散发着一种混合了多种花香、果香和难以名状的异星植物气味的、令人微醺的淡淡幽香。
萨赫雷瞥了一眼身旁的科尔滕。仅仅进入庄园这么一小会儿，这位白天还一脸刚毅的防卫军上尉，脸颊已经泛起了一层不自然的红晕，眼神也似乎有些迷离，呼吸都变得略微粗重。
顺着衣着光鲜、谈笑风生的人流，他们来到了庄园的核心——灯火辉煌的宴会主厅。
晚宴早已开始。
巨大的水晶吊灯将柔和而明亮的光芒洒满每一个角落，悠扬的弦乐在空气中流淌。
客人们手持晶莹剔透的水晶酒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不时有笑声传来。
很难想象，在这颗被描述为物资匮乏、前线压力巨大的星球上，在这远离战场硝烟的巢都一隅，竟存在着如此一个极尽奢靡、仿佛与外界苦难隔绝的享乐天堂。
在这些装扮精致的客人中，萨赫雷显得独树一帜。
显然在场的人都注意到了他。
这些视线或好奇、或惊讶、或鄙夷、或玩味地聚焦在他身上。
科尔滕低声为萨赫雷介绍着几位近处的重要宾客，被介绍到的人纷纷露出训练有素的社交笑容，举杯向萨赫雷致意。
就在这时，宴会厅内的音乐声似乎都轻柔了几分，人群的中心如同摩西分海般让开一条通道。
今晚的女主人，伊莎贝拉女爵，终于现身了。
她仿佛将整个大厅的光芒都吸聚在了自己身上。一袭酒红色的露肩长裙，完美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丝绸面料如同流动的火焰，随着她的步伐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金色的长发如同熔化的黄金，精心编织后披散在光洁的肩头，几缕发丝慵懒地垂落在精致的锁骨旁。
五官深邃立体，皮肤白皙得仿佛上好的瓷器，红唇饱满如玫瑰花瓣，那双碧蓝的眼眸如同深潭，眼波流转间，带着一种混合了天真与媚惑、足以让任何男人沉沦的魔力。
科尔滕上尉的目光在伊莎贝拉出现的瞬间就彻底直了。
萨赫雷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已经从两院制变成一院制的他，免疫一切魅惑攻击。
伊莎贝拉如同女王般走到主位，发表了简短而热情洋溢的欢迎致辞，声音如同蜜糖，感谢各位贵宾的光临云云。
致辞结束后，她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就注视到了萨赫雷身上。
她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摇曳生姿地穿过人群，最终停在了萨赫雷面前。
“科尔滕先生，”她转向萨赫雷身旁依旧处于石化状态的科尔滕，声音甜得发腻，“真是太感谢您了，帮我把我们最尊贵的客人，萨拉坎阁下，安全地请到了这里。”
科尔滕如同被电流击中，满面含春，仿佛获得了无上荣光，整个人都飘了起来。“为…为女爵效劳是我的荣幸！”他结结巴巴地说完。
在伊莎贝拉一个“你可以退下了”的温柔眼神中，晕乎乎地、一步三回头地融入了人群，仿佛完成了人生最重要的使命。
“萨赫雷阁下，”伊莎贝拉微微歪头，“终于见到您了。您比我想象中…更加独特。非常高兴见到您。”
她伸出了那只带着蕾丝手套的手。
萨赫雷优雅地执起她的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吻手礼：“伊莎贝拉女爵，您的光彩让群星黯然。能受邀参加您的晚宴，是我的荣幸。”
伊莎贝拉顺势收回手，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距离，一股更浓郁的幽香袭来，轻叹一声：“出生在这个世界，真是…一种复杂的感受，时不时就要遭受那些可憎叛徒的骚扰，况且我们星球并不是是特别富裕。”
她话锋一转，眼中流露出一种向往小女孩般的天真：“不过，小时候，每次有像您这样勇敢的行商浪人来到卡尔维拉，我父亲总会给我带来一些外面世界的新奇玩意儿，一个小玩偶，一块奇特的石头，甚至是一本描绘遥远星球的画册…它们是我灰暗童年里最璀璨的星光。”
伊莎贝拉的眼神变得迷离而梦幻，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忧伤：“被困在这个小小的世界，我多么想像您一样，驾驶着星舰，穿梭在银河之间，见识无尽的星辰与传奇…可惜。”
她自嘲地笑了笑，带着一种“身不由己”的脆弱感：“命运弄人，在父亲和兄长去世后，家族的担子最终还是落在了我的肩上。”
伊莎贝拉抬眼，目光灼灼地看着萨赫雷，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恳求，“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拜托科尔滕上尉邀请您来…希望没有打扰到您的清净吧？我只是…太想听听外面的故事了。”
“当然没有，女士！”萨赫雷立刻表现出极大的热情，脸上浮现出“英雄有用武之地”的骄傲和被美人青睐的受宠若惊，这是他从科尔滕学来的。
“实际上，我纵横星海多年，经历了无数奇闻异事，却总是苦于找不到真正懂得欣赏的听众！那些冒险，那些奇观，那些危险边缘的舞蹈…都只能埋藏在我心里！”
“那真是太巧了！”伊莎贝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您眼前就有一位最忠实的听众，我渴望听到您讲述的每一个字！”
“确实，这是何等的幸运！”萨赫雷举起手中的酒杯，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感激和被理解的兴奋，“感谢帝皇的指引，让我在此刻遇见您！”
伊莎贝拉也优雅地举起酒杯，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光芒，红唇轻启，笑意盈盈：
“是的，感谢神的安排。”
两只水晶杯轻轻相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伊莎贝拉放下酒杯，身体更加靠近，几乎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她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亲昵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诱惑：
“这里太过喧闹，实在不是个适合安静交谈的地方。”
“不如…请移步到我的私人小客厅？那里更安静，也更…私密。我们可以不受打扰地畅谈星辰大海。”
萨赫雷的脸上，那被“美丽”所诱惑的期待感混合着冒险家被理解的骄傲，达到了一个完美的平衡点。
他微微躬身，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略带兴奋的绅士微笑：
“那么，女士优先。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