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替身?我携龙凤胎卷翻大佬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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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厚重的遮光窗帘隔绝了窗外依旧肆虐的风雪,也隔绝了时间流逝的痕迹。

林晚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没有噩梦,没有惊醒,像沉入了温暖的海底,意识被浓稠的黑暗温柔地包裹、托举。

直到身体深处的生物钟终于苏醒,她才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疲惫和随之而来的奇异轻松感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很暗,只有门缝底下透进来一丝微弱的光线,她动了动身体,四肢百骸传来一种酸软无力的感觉,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跋涉。

嗓子干得发紧,头也隐隐作痛。

但奇怪的是,心口那块压了七年的巨石,似乎被昨夜那场风雪和恸哭撬开了一道缝隙,虽然依旧沉重,却不再密不透风,有了一丝微弱的气流涌入。

她拥着被子坐起身,卧室里寂静无声。

昨夜那个低沉有力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我就在外面,你睡吧。”

一种陌生的安全感,如同暖流般熨帖过心口,她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一条缝隙。

客厅里光线明亮而柔和。

巨大的落地窗外,依旧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风雪小了许多,但天空依旧阴沉。

客厅中央,顾砚钦正背对着她,站在那张宽大的白色餐桌旁。

他换下了昨夜那身沾了雪水的西装,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深灰色羊绒衫,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他微微低着头,似乎在专注地……倒牛奶?

林晚星怔住了。

眼前这个背影,褪去了商场杀伐的凌厉,也收敛了昨夜风雪中的狂野,带着一种居家的、甚至有点笨拙的……烟火气?

这巨大的反差让她一时有些恍惚。

阳光房的玻璃幕墙已经重新闭合,昨夜的风雪痕迹被隔绝在外,但露台上厚厚的积雪依旧清晰可见。

室内温暖如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烤面包的焦香?

顾砚钦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转过身来。

清晨的光线落在他脸上,眼底的青黑色淡了些,但眉宇间的疲惫依旧清晰。

他的目光落在林晚星脸上,停顿了几秒,像是在确认她的状态。

“醒了?”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低沉沙哑,却比昨夜温和了许多,“正好,过来吃早饭。”

林晚这才注意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简单的餐具:

两杯冒着热气的牛奶,两片烤得微焦、散发着麦香的全麦面包,一小碟黄油,还有一小盘洗得水灵灵、红得透亮的草莓。

非常简单,甚至称不上丰盛,却充满了清晨的暖意。

“您…做的?”

林晚有些难以置信地走过去,目光扫过那两片边缘烤得有点不均匀的面包。

顾砚钦挑了挑眉,拿起一片面包,坦然地承认:

“嗯,烤糊了一片,这片凑合能吃。”

他将那片相对完美的面包推到她面前的位置,自己拿起了那片边缘明显焦黑一些的。

“冰箱里没什么东西,先对付一下。待会儿让老周送点像样的过来。”

林晚在他对面坐下,捧起温热的牛奶杯。

牛奶的温度透过瓷杯传递到手心,暖洋洋的。她拿起面包,小口咬了一下。

外皮酥脆,内里柔软,带着质朴的麦香,简单的味道,却让她空荡的胃里涌起一阵舒适的暖流。

她沉默地吃着,动作很慢,很认真。

顾砚钦也没说话,安静地吃着自己那份。

气氛有些微妙,却并不尴尬。

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风雪和恸哭,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又像一条隐秘的纽带,将他们之间原本巨大的鸿沟和陌生感,冲淡了许多。

“头还疼吗?”

顾砚钦吃完面包,拿起纸巾擦了擦手,目光落在她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上。

林晚摇摇头:“好多了。”声音还是有些沙哑。

“那就好。”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窗外依旧灰蒙蒙的天空,“雪停了,下午可能会放晴。想出去走走吗?”

出去?

林晚握着牛奶杯的手一紧。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语言,昨夜才堪堪宣泄的情绪……她本能地感到一丝抗拒和恐惧。

顾砚钦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语气平淡地补充道:

“就在附近。湖边走走,透透气。老周开车,我陪你。”

那句“我陪你”,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甸甸的分量,瞬间击溃了她心底那点退缩。

她抬起头,对上他深邃平静的眼眸。

那眼神里没有怜悯,没有催促,只有一种安静的等待。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轻轻点了点头:“好。”

下午,果然如顾砚钦所说,云层裂开缝隙,久违的阳光艰难地穿透下来,洒在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城市上,反射出刺眼而纯净的光芒。

黑色的宾利平稳地行驶在清扫过积雪的道路上。

林晚坐在后座,裹着顾砚钦让人送来的一件全新的、极其厚实的白色羽绒服,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进去,只露出一张小脸,紧张地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被冰雪重塑的异国街景。

顾砚钦坐在她旁边,闭目养神,侧脸的线条在车窗透进来的光线下显得冷硬而疲惫。他似乎真的很累。

车子在苏黎世湖畔一条相对僻静的步道旁停下。

老周无声地下车,站在不远处等候。

湖面尚未完全结冰,靠近岸边的区域漂浮着大块的浮冰,在灰蓝色的湖水中沉浮。

湖对岸的老城区建筑顶着厚厚的雪帽,像童话里的姜饼屋。

空气清冽寒冷,吸进肺里带着冰碴子般的刺痛,却又无比纯净。

林晚推开车门,冰冷的空气瞬间让她打了个哆嗦,她小心翼翼地踩上被踩实的积雪路面,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顾砚钦也下了车,他没穿外套,只穿着那件深灰色羊绒衫,在零下的气温里显得格外单薄,他走到她身边,双手插在裤袋里,目光平静地投向开阔的湖面,并未催促。

林晚深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那刺骨的寒意似乎真的将胸中积郁的浊气冲散了一些,她慢慢迈开步子,沿着湖边被清扫出来的小路,试探性地向前走去。

积雪在脚下发出有节奏的声响,阳光照在雪地上,亮得晃眼。

几只不知名的水鸟在远处的浮冰上跳跃,发出清脆的鸣叫。

她走得很慢,很小心,像一只初次离开巢穴、试探着接触世界的雏鸟。

顾砚钦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保持着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像一道沉默的影子,又像一个坚实的后盾。

起初的紧张和不适感,在行走中渐渐消散。

冰冷的空气刺激着感官,眼前开阔的、被冰雪覆盖的湖光山色,带着一种原始而宁静的力量,无声地冲刷着她内心的荒芜。

她停下脚步,望着远处湖心小岛上那座被白雪覆盖的尖顶教堂,阳光正巧穿透云层,在塔尖洒下一道圣洁的金光,看得有些出神。

一种久违的、对“美”的感知,如同细小的电流,微弱地触动了她麻木的心弦。

“冷吗?”

身后传来顾砚钦的声音。

林晚回过神,摇摇头,又点点头:“有点,但还好。”

她转过身,发现他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正微微皱着眉看着她被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尖和脸颊。

“脸都冻红了。”

他语气平淡地陈述,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林晚完全意想不到的动作——他伸出手,用温热干燥的掌心,轻轻捂住了她冰冷的耳朵!

突如其来的暖意和肌肤相触的触感,让林晚星浑身猛地一僵,血液瞬间冲上头顶,脸颊比刚才被风吹得更红,她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顾砚钦用眼神制止了。

“别动。”

他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温和。

顾砚钦的手掌宽大,带着薄茧,热度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瞬间驱散了耳廓的冰冷,那暖意甚至顺着耳根蔓延到脸颊和脖颈。

林晚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

距离太近了,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一丝淡淡的烟草味,将他整个人包裹,他的目光低垂,落在她冻红的鼻尖上,眼神专注而平静,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冰冷的湖风依旧在吹拂,阳光在雪地上跳跃,远处的水鸟在鸣叫。

唯有他们站立的地方,被他掌心捂住的耳朵,成了一个小小的、滚烫的宇宙中心。

几秒钟,或者更久。

顾砚钦松开了手,自然地插回裤袋,仿佛刚才那逾矩的亲昵从未发生,他抬头看向湖面,语气依旧平淡:

“走吧,再待下去真要冻僵了。”

林晚还沉浸在刚才那触电般的感觉里,耳朵上残留的暖意和触感挥之不去,脸颊滚烫。

她慌乱地点点头,不敢看他,低着头继续往前走,脚步却比刚才凌乱了许多。

回程的车厢里,气氛有些微妙的沉默。

暖气开得很足,林晚脱下厚重的羽绒服,脸上依旧残留着未散的红晕。

她侧头看着窗外飞逝的雪景,努力平复着过快的心跳。

顾砚钦依旧闭目养神,仿佛刚才湖边那小小的插曲,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回到公寓,顾砚钦接了个电话,似乎是工作上的事情,他简短地交代了几句,眉宇间又染上了熟悉的冷峻。

挂断电话,他对林晚道:“有点事需要处理,我回书房。”

林晚点点头:“您忙。”

他转身走向书房,脚步沉稳有力,那个居家温和甚至有些笨拙的男人瞬间消失,又变回了那个掌控一切、深不可测的顾先生。

林晚独自站在空旷的客厅里,看着窗外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

湖边那短暂片刻的悸动和温暖,像投入冰湖的一颗小石子,涟漪散去后,巨大的空虚和茫然再次无声地蔓延上来。

她该做什么?她还能做什么?

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客厅角落。

那里摆放着一架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光可鉴人的黑色三角钢琴。

那是这间冰冷奢华的公寓里,唯一一件看起来带着点“人气”的物件,虽然它更像是昂贵的装饰品。

她曾经很喜欢钢琴。

那是属于“林晚”的爱好,而不是“学姐”的模仿。

大学时,她省吃俭用,在学校的琴房办了卡,偶尔会去弹上几曲。

那是她灰暗生活里少有的、属于自己的喘息时间。

后来……

后来为了让顾承宇走出困境,她开始模仿学姐,渐渐地遗忘了这个爱好。

因为学姐不喜欢弹琴,只喜欢听古典乐。

鬼使神差地,她朝着那架钢琴走了过去。

手指轻轻拂过冰凉光滑的琴盖,一种久违的、带着尘埃的记忆涌上心头。

她犹豫着,手指微微颤抖,最终,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推动,轻轻掀开了琴盖。

象牙白的琴键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沉睡的月光。

林晚拉开琴凳坐下。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琴键,一股电流般的战栗瞬间传遍全身,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凭着模糊的记忆,将手指轻轻按了下去。

一个简单的、带着迟疑的C和弦音符,在空旷的客厅里突兀地响起,带着一丝颤抖的回音。

声音不大,却像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

林晚被自己弄出的声响吓了一跳,猛地缩回手,心脏怦怦直跳,下意识地看向书房紧闭的门。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她定了定神。

指尖残留着琴键冰冷的触感,心底却有一股压抑了太久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她再次伸出手指,这一次,带着更多的决心。

不再是和弦,而是一段生涩的、断断续续的旋律,是她大学时很喜欢的一首简单钢琴曲的开头。

音符磕磕绊绊地从她指尖流淌出来,不成调,甚至有些刺耳。

七年没有碰过琴,手指早已僵硬生疏,记忆也模糊不堪,她弹得很慢,很吃力,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在和遗忘搏斗。

书房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缝。

顾砚钦站在门后,并未走出来。

他手里还拿着处理到一半的文件,目光却透过门缝,沉沉地落在客厅中央那个坐在钢琴前的纤细背影上。

她背脊挺得笔直,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倔强。

阳光房的玻璃幕墙映出她模糊的侧影,眉头微蹙,嘴唇紧抿,指尖在琴键上笨拙地移动,发出并不流畅、甚至有些刺耳的音符。

那声音谈不上悦耳,甚至有些折磨听觉。

但顾砚钦没有动,也没有出声打断。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听着。

那磕磕绊绊的琴声,像是一个溺水者在挣扎着浮出水面,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水声。

那不成调的旋律里,没有模仿,没有讨好,只有一种近乎原始的、笨拙的、只属于“林晚”自己的挣扎和表达。

他看着她因为弹错一个音而懊恼地蹙紧眉头,看着她不服输地又重头开始,一遍,又一遍。

那单调重复的、带着挫败感的琴声,在这空旷冰冷的空间里固执地回响着,像一颗种子,在冻土之下,用尽全身力气,想要顶开坚硬的冰壳。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重复了太多次,也许是手指终于找回了一点肌肉记忆,那段生涩的开头,竟然被她勉强连贯地弹了下来。虽然依旧生硬,节奏不稳,但至少,它完整了。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林晚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肩膀微微垮塌下来,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涌上来,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奇异的、微弱的……

成就感?

像是终于在一片废墟中,艰难地扒拉出了一小块属于自己的、未被污染的砖石。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微微发红的指尖,嘴角不自觉地,极其微弱地向上弯了一下。

那笑容很淡,很短暂,像冰雪初融时第一缕微弱的阳光,稍纵即逝,却带着一种新生的、脆弱的光芒。

书房的门缝,被轻轻合拢。

顾砚钦背靠着门板,深邃的眼底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暗流。

那不成调的琴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他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掌心,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昨夜风雪中圈住她手腕时那冰冷的触感,以及湖边捂着她耳朵时那细腻皮肤下细微的脉搏跳动。

他缓缓握紧了手掌,仿佛要抓住那点虚无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