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江少戈
“隔离1暂时都不要进了，等主任从门诊回来。赵恒，你去问清楚透析室究竟有几个发烧的，我们这边只能再接收一个，让他们再问问别的科室。小林，我们去看看隔离2。”
杜瑞关上隔离病房的门，胸卡从门把手下面刷过，“咔咔”几声之后，里侧又降落下一扇黑色的特殊金属隔离门。他有条不紊地吩咐着众人该做的事情，带着林艾再去询问宋铭，看看他究竟隐瞒了什么。
一进门，宋铭倒是比林艾预想得要怂多了。他对刚刚隔壁发生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此刻坐在病床边也是两股战战。
“林医生，我都跟你说。”
“一周前我就感冒了，有发烧，最高也就是37.5摄氏度，算是低烧。我妈妈给我用毛巾擦擦，然后就退烧了。但第二天差不多时间点还是会发烧，持续了大概4天，后面就开始小便颜色不正常，我才来看病的。”
“我就是怕医院不收，让我这种疑似感染者在家自生自灭，或者干脆一棍子打死，把我当丧尸杀了才骗你的。对不起，林医生。”
还不等杜瑞开始问，宋铭就跟倒豆子一样全说了，虽然慌里慌张的，但还算是有逻辑。
杜瑞安抚了两句，冲林艾使了个眼色，让她继续问自己想知道的信息，他负责在一旁威慑。过了半个小时，林艾这回终于是问清楚了宋铭的病史。
问完离开隔离2的时候，护士推着一个中年男性进入隔离3，林艾就被杜瑞薅着继续问这位的病史。
病史不长，只是这位大哥很容易就跑偏，聊到六年前没有丧尸的时候的生活，光凭林艾很难拉回话题。还是杜瑞看不下去了，挑了重点的几条，让他问什么回答什么，才在1点之前问完。
杜瑞看林艾就感觉看到以前的王英，那时候的她也容易被病人的话带着跑，天南地北地聊能聊两个小时：“小林，下次强硬一点，别总是被病人带跑了。今天算是没那么忙的，要是你一个人管7、8个病人的时候，就忙不过来了。”
“好。”
“行了，你去吃饭吧。”
都这个点了，去食堂估计也没有饭了。12点的时候，叶璇给林艾发过信息，问她吃饭没有，今天中午食堂供应小番茄。林艾这会儿才有时间回她。
【LIN：刚忙完。】
【叶子：我就猜到你在忙，给你留了2个，坐班车的之后给你。你记得喝营养液，再忙也得吃点东西。】
【LIN：嗯。】
【叶子：不说了，那个大爷又开始要吃钵钵鸡。1元1串的钵钵鸡，听得我都馋了，决定了，今晚喝钵钵鸡味道的营养液！】
【LIN：我去买营养液了，下午估计还有得忙。】
林艾本来想将今天隔离1感染的事情发给叶璇，但聊天软件似乎对“丧尸”“病毒”之类的词汇禁言，只有官方才能发出相关消息。
楼梯间有一个营养液贩卖机，里面只有草莓、香草和巧克力味的营养液，标价10元。林艾选择了香草味，用胸卡刷只扣了5元。
看来医生买营养液可以打折。打折两个字让林艾忙碌了半天疲惫的心情舒缓了不少，没有谁会不喜欢打折，除非商品不行。
手机上与卡片信息联通，还可以看到消费记录，林艾看到自己目前余额还剩下5000多。就目前的消费水平来看，温饱不是问题，但完全买不起那些方舟教授的文章。
坐在贩卖机旁边的长椅上，她叹了一口气，拆了包装，一口气把营养液喝下肚。没什么奇怪的味道，跟香草味冰淇凌的味道差不多，只是林艾突然很想念前世的那些美食。
闭上眼睛，想象火锅、烤肉、牛排……真是一种折磨，本来以为死里重生是老天眷顾，不曾想被丢到这个“穷苦”的地方，一边还要干着累死累活的事，一边连美好的舌尖慰藉都消失了。
正悲伤着，赵恒从病房里出来，手里拿着准备送检的血样，神色匆匆，但电梯此刻却是异常得繁忙。
林艾奇怪道：“赵哥，你亲自去送样本？”
赵恒的眉毛紧蹙着，满脸化不开的忧愁：“嗯，等不及人来拿了，隔离3的状态也不太好。”
“那不走楼梯吗？”
林艾有些不理解。
“哦对，你是实习生，可能不太清楚。这种体液样本，最快的送检方法只有刷胸卡坐电梯到负一层，当然也有特殊的，16层以上每层都是实验室，但那不是给我们用的。”
说到最后，赵恒的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微长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一部分眼睛，与之前腼腆的印象大相径庭。
林艾直直地打量着他，敏锐地感觉到他满满的负面情绪，刚想再说什么，电梯上到了6楼。
门打开，迎面而来的是冰冷严肃的男声：“不好意思，请等下一趟。”
赵恒还想说什么：“可是我有急事……”
“先出去。”
一道温润的声音简短地说了三个字，下达命令的口吻坚决不容质疑，让林艾不自觉地将视线投射过去，轮椅上那人的五官面容却让她瞳孔猛地一缩。
嘴唇微动，三个字的名字，就要逸出唇齿间。
江少戈。
除了一双绿色的眼眸，这个人几乎与年轻气盛时期一气之下就分手的初恋一模一样。
她还记得，那是个暴雨的夏夜，就跟电视剧里常常上演的一样。两人在倾盆大雨中湿透，他质问为什么要分手，她说不出口的是两人都太年轻，无数大大小小的争吵不是情趣，而是压死骆驼的每一根稻草。
两个身着黑色作战服的高大男人将轮椅推出来，赵恒简略道谢之后就刷卡将电梯转向下落。轮椅上的人显然观察到了林艾的异样，浓郁如森的眼睛看向她，轻声问道：“你认识我？”
“帅哥，这是你搭讪的方式吗？有点老土哦。”
林艾故意说些俏皮的话，他明显是个大人物，身边的两个保镖都不是善茬，她不想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招惹是非。
“那现在认识一下吧。”
他主动操控轮椅，纤长的手指在空中轻轻划动，轮椅便随着心意前进，走到了林艾的面前。伸出一只手：“你好，我叫江少戈。”
居然还是一样的名字？
盛情难却，林艾满腹疑惑，但也只能伸出一只手与他一触即分：“你好，林艾。”
残存在记忆里的温度，电得她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