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系统帮我铸大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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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沙砺淬骨,暗局连环

风沙没日没夜地刮,车轱辘在坑洼的官道上“咯噔咯噔”响,颠得人骨头缝里都发酸。赵二麻子抱着胳膊缩在板车角落,嘴唇裂了好几道血口子,嗓子眼干得冒烟,小声哼哼:“水……马老哥,还有水没?”

疤脸老兵马老哥眼皮都没抬,干裂的手指在怀里那个油乎乎的皮囊上搓了搓,皮囊里东西不多,晃荡的声音又轻又闷。“省着点喝,新兵蛋子,”他嗓子哑得像破砂纸,“前面几十里,毛都没有,渴不死算你造化。”

旁边的矮壮兵丁舔了舔同样开裂的嘴唇,眼神有点发直。

周平骑在那匹青骢驽马上,脊梁骨依旧挺得笔直,像根钉在风沙里的铁橛子。可细看就能发现,他按在刀柄上的指节绷得死白,嘴唇抿成一条刀刻的线。风卷着砂砾抽在脸上,他连眼都没多眨一下,目光跟钩子似的,死死钉在官道前方那片被风搅得昏黄的地平线上。

车队碾过一道干涸的河床,车轮压碎河底龟裂的泥块,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

“停!”

周平猛地勒住缰绳,一声低喝像鞭子抽在风里。整个疲沓的车队像被掐住脖子,牲口打着响鼻,车轮刺耳地刹住。

几个吏员从另一辆板车篷布里探出头,冻得发青的脸上全是烦躁:“又怎么了周头儿?这鬼地方……”

周平没理他们。他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几步走到河床边一块半埋着的界碑旁。那石碑被风沙啃得坑坑洼洼,字迹模糊,勉强能辨出两个凿得极深的字——秦安。

他蹲下身,没去掸石碑上的厚厚浮土,反而伸出手指,在“秦安”两个字的凹槽里用力抹了一把。指尖带出沟槽里沉积的、颜色更深的沙土,凑到鼻尖下嗅了嗅。

一直不远不近坠在车队侧后的马老哥,不知何时也溜达了过来。他浑浊的眼珠子扫过那块界碑,又落在周平沾着深色沙土的手指上,干瘪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往下撇了撇,喉咙里滚出一声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咕哝:“……闻出腥臊味儿了?”

周平站起身,指腹捻掉那点沙土,眼神冷得像井底的石头:“前面就是秦安地界。”他声音不高,但足够让附近几个竖起耳朵的兵丁听见,“都打起精神。这地方……”他顿了顿,后面的话没说出来,目光却刀子似的刮过马老哥那张木然的脸。

马老哥眼皮耷拉着,仿佛没听见,只把抄在破皮袄里的手,往更深的地方缩了缩。

过了界碑,官道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点筋骨,越发破败难行。灰黄的土丘连绵起伏,像趴着的巨大兽脊。偶尔能看见远处山坡上光秃秃的堡寨影子,墙头塌了半边,黑洞洞的窗口对着官道,死气沉沉。

路边开始出现零星几棵歪脖子树,枝桠虬结,枯得没半点活气。树根底下,散落着几片看不出原色的碎布头,还有几根被野狗啃得干干净净、泛着惨白的骨头棒子。

“看……看那边!”赵二麻子声音发颤,指着路边一个土坑。

坑不深,胡乱堆着几具尸首,盖了层薄土,早被野物扒拉开了。冻得僵硬的肢体扭曲着,衣服早被扒光,露出的皮肉冻成了青紫色,又被风沙打磨得发黑。

一个吏员捂着鼻子,骂骂咧咧:“晦气!赶紧走!这破地方……”

没人说话。空气里死沉沉的,只有风刮过枯枝的呜咽,还有牲口不安的响鼻。

直到前方路边出现一个破败的草棚子,歪歪斜斜挂着块破木板,上面用木炭歪歪扭扭写着“茶”字。

草棚底下,一个看不出年纪的老驿卒佝偻着背,守着个泥炉子,炉上坐着把熏得黢黑的大铜壶。棚子四角漏风,棚顶的茅草稀稀拉拉。

“官爷……歇歇脚?热……热茶……”老驿卒声音嘶哑得像漏风,浑浊的老眼扫过车队,尤其在周平腰间的刀和后面那辆还算囫囵的马车上停了停,眼神闪烁。

周平没下马,居高临下看着那老驿卒:“到朔方还有多远?”

“快……快了……”老驿卒搓着冻裂的手,哈着白气,“再往西……百多里地……官道不好走哇……这天杀的鬼风……”他絮絮叨叨,眼神却飘向棚子后面拴着的几匹瘦马,马鞍破旧,挂着鼓鼓囊囊的皮囊。

福伯佝偻着腰,从周平马后探出身,摸出几个铜子递过去,哑声道:“老哥,讨碗热水……给我们殿下暖暖身子……”

老驿卒接过铜钱,枯树皮似的脸挤出点笑,忙不迭去提那黑乎乎的铜壶。水倒进豁口的粗陶碗里,颜色浑浊发黄,一股浓重的土腥味儿混着劣质茶梗的涩气扑面而来。

赵二麻子渴疯了,接过旁边一个兵丁递来的水囊,凑到嘴边就要灌。

“水不对!”一直沉默盯着老驿卒的矮壮兵丁突然闷声开口,他鼻子使劲抽了抽,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有股……铁锈混着烂草根的馊味!”

他声音不大,却像块石头砸进死水。赵二麻子灌水的动作僵在半空。

那老驿卒倒水的枯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浑浊的眼珠飞快地瞟了一眼草棚后面——那里,几片枯草被风刮得伏倒,露出后面土沟里一点没掩埋干净的、沾着黑紫色污迹的破布角。

周平的目光瞬间钉死在那点污迹上,按在刀柄上的手猛地攥紧!

就在这时——

噗通!

矮壮兵丁手里的水囊突然掉在地上,他整个人像被抽了筋,直挺挺向前扑倒!脸重重砸在冻硬的泥地里,四肢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嘴角溢出混着泥沙的白沫!

“有鬼!水里有毒!”赵二麻子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把手里的水囊扔出去老远!

整个驿站草棚前瞬间炸开了锅!兵丁们惊恐地后退,撞翻了破桌子,粗陶碗“噼里啪啦”摔得粉碎!

周平“锵啷”一声长刀出鞘半尺!雪亮的刀锋在昏黄的天色下划出一道刺目的寒光,直指那老驿卒的咽喉!刀尖离那枯瘦的脖子只有半寸!

老驿卒吓得魂飞魄散,“扑通”跪倒在地,筛糠似的抖:“官爷饶命!饶命啊!小老儿……小老儿什么都不知道!水……水是早上刚打的井水啊!”

混乱中,一直冷眼旁观的马老哥,悄无声息地挪到了那几匹拴着的瘦马旁边。他枯瘦的手飞快地在一个马鞍侧鼓囊囊的皮袋里一探一缩,动作快得像毒蛇吐信。没人看见他塞了什么进自己怀里,只有他皮袄下摆被风吹起时,隐约露出腰间皮囊口系着的那两个小小的、磨得油亮的铜片,轻轻碰了一下。

叮。

一声轻响,被淹没在惊叫和怒骂里。

“走!”周平收刀入鞘,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气。他一把拽起瘫软在地、还在抽搐的矮壮兵丁扔给旁边的人,“看好他!离开这儿!立刻!马上!”

车队如同惊弓之鸟,再次仓惶启程,把那个瘫跪在地、面如死灰的老驿卒和弥漫着死亡气息的草棚远远抛在身后。

秦安残破的城墙轮廓终于出现在灰黄的地平线上,像一道巨大的、风干的伤疤。低矮的土坯房杂乱无章地挤在城墙根下,风卷着枯草和破布在狭窄肮脏的街道上打着旋。空气里飘着一股混杂着牲口粪尿、劣质油脂和某种草药苦涩的怪味儿。

几个穿着臃肿、裹着看不出颜色头巾的妇人蹲在土墙根下,面前摆着几个破筐,里面堆着些干瘪的、落满灰尘的果子。她们的脸被风沙和日头蚀刻得沟壑纵横,眼神麻木地追随着这支狼狈不堪的车队,像在看一群闯入死地的活尸。

街角蹲着几个穿羊皮袄的汉子,头上戴着厚厚的白毡帽,帽檐压得很低。他们抄着手,沉默地看着车队经过,毡帽下露出的眼神锐利得像鹰,刀子一样刮过周平腰间的佩刀和马车上蒙着的厚布帘子。

一个戴着白帽的汉子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用带着浓重腔调、生硬的官话对旁边同伴说:“……磨盘道……前天的货……”

同伴没吭声,只微微点了点头,毡帽下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周平按在刀柄上那只青筋毕露的手。

秦安狭窄的街道像一条冰冷的肠子,把车队慢慢吞了进去。

【……区域扫描……】

【……检测到高威胁目标‘薛’……】

【……信号源锁定……西北方向……距离:三里……】

冰冷的金属音毫无预兆地在秦安脑子里炸开,尖锐得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无视了耳边呼啸的风声和街市的嘈杂,直刺意识深处!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狠狠掐进掌心!来了!那催命符一样的倒计时,终于引出了第一个活靶子!

西北方向!三里!

秦安下意识地抬眼,视线穿过破败的土墙和低矮的房顶,死死钉向西北——那片被风沙搅得昏黄模糊的天空下,只有几座光秃秃的土丘轮廓。